霍起阳:“我只是不想招人口舌,既然把她养在家里,就得好好养。”
李素问胸腔里堵着一口闷气。
她揉了揉眉:“罢了,还能怎么样?我努力过,让霍南笙去国外读书,以为这样就能让他们一直保持兄妹关系,只要不天天见面,就不会有感情的。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我,亦或者是圈内任何人来说,爱情不都是虚的吗?两个人在一起,爱不爱重要吗?不重要啊,能从对方身上获得利益才是根本。”
霍起阳说:“我需要从霍南笙身上获得利益,我在她那儿付出了那么多心血。”
李素问眼梢冷吊:“你养的好女儿成为了你的好儿媳,怎么,开心吧?”
空气里渗透着阴冷湿气。
霍起阳冷哼:“我有什么好开心的,我是拿她当儿媳养的吗?”
李素问慢条斯理地说:“至少她不会对霍家有所谋,她嫁给霍以南,不会贪图霍家的财产。”到底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他们对霍南笙有再多不满又如何?
对他们而言,霍南笙身上的唯一优点,是对金钱不敢兴趣。
换做其他人,再怎么聊表真心都无济于事,真心可以是演的,无所谓里也有可能藏着谋略。唯有霍南笙是最真实的,她在霍家这销金窟待了这么多年,在豪门上流圈享受着受人仰望的时刻,却依然对权势富贵不感兴趣。
仅一个优点,足以掩盖住千万种缺点。
车厢内陷入长久的沉寂。
好半晌,霍起阳不甘不愿地吐了口浊气出来。
“他们做了那么多年的兄妹啊……”
李素问笑意凉薄,轻嗤:“有没有一种可能,哥哥爱妹妹,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呢?”
霍起阳浑身一震,“真荒谬。”
李素问:“再荒谬,也只能接受,你还有别的法子吗?”
“……”
“没有。”
“那就别提兄妹这个词,霍以南会不开心的,你也不想惹他生气,不是吗?”
“……”
分明他们才是父和母,却对自己的儿子,怀揣敬畏与害怕心理。
同一时间。
霍以南和霍南笙的车内,是一片静好。
停了片刻的雪又开始下了。
雪花砸在车窗上,隔着窗玻璃,感受到车厢内的暖气,雪花瞬间消融化水。
霍南笙见证了一朵雪花消融的过程,嘴角无知无识地弯着:“哥哥,你说,我刚刚的表现怎么样?”
她转过头,狡黠又得意。
像是还没开窍的小孩,拿到小红花,回家和家长炫耀。
“表现得很好。”他肯定她,之后,又问:“哪儿学的?”
“我有天刷到一篇文章,是以小孩的视角看待他的父母关系的。他家是典型的男主外、女主内家庭,父亲在外面赚钱,回家后什么也不干,母亲不仅得外出打工,回家还得做各种家务。做饭、洗衣、扫地、拖地。偶尔她会抱怨,也会掉眼泪,觉得很不公平,觉得做男人很轻松,孩子问爸爸,妈妈怎么了?你知道那位父亲,那位丈夫怎么回答的吗?”
霍以南摇头。
霍南笙悄声道:“他说——你妈妈在发疯,你别搭理她。赚不了几个钱,做一点儿家务就哭哭啼啼的,纯属有病。”
霍以南就是在这一刻,脸色沉了下来。
他鲜少有这样情绪明显变幻的时候,尤其是愤怒,更是少之又少。
“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里,小孩儿都和爸爸一样,每次她妈妈因为一点儿小事发脾气,她都将其认为,是在发疯。”霍南笙叙事的语调很平静,平静得让人滋生出荒凉感,“直到小孩儿也长大,结婚,成为了一个人的妻子,过上了她母亲的生活之后,她才知道,原来她的母亲不是在发疯,真正疯的,是她的父亲。”
“好像不管怎么样,一句‘她/他在发疯’,就能解决所有问题。”霍南笙几分无奈,“虽然我学以致用了,但是提到学习的起源,还是怪难受的。”
安静了一会儿。
霍南笙问他:“哥哥,你会不会觉得,我不尊敬你父亲啊?”
霍以南:“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比你还不尊敬他?”
霍南笙回忆了下,竟然还赞同地点头。
她说:“其实发疯的是我们两个,对吧?”
霍以南眉梢轻扬,脸上挂着潺潺笑意,春风拂面般的轻松:“我们要是正常的话,应该就不会睡在一起了。”
正常人,不会对寄养在自家的妹妹动心动情。
正常人,也不会把睡在自己隔壁的妹妹,睡到自己床上。
他们是疯子。
理智又清醒的疯子。
霍宅是半山腰别墅。
山脚望去,宛若鳞次栉比的别墅区。实则南城本地人都知晓,那一爿像是城堡的房子,是属于霍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