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呢...”元贞将那封书信妥善收起,回身就朝着喜盛的居处去。
“公主,您苦心等了六年都是为除去害您家破人亡之人,如今这事就要成了,万不能再心软了。”侍从看着元贞掉头往回走,连忙就拽住了元贞的衣袖。
元贞瘦弱,被这么一拽,竟寸步难行,愤恨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侍从:“我从没想过要小六死!”
“那您又是为何在姜茶了放了药,六公主若不真的出事,圣上便永远不会为大郎君与德妃娘娘陈情,您都坐到这一步了,还差这些吗?”
“六公主自会有人去解救,您何苦担心她?”侍从跟了元贞多年,一是怕元贞伤着,二也是怕元贞过去暴露了此事。
为母妃陈情,其实光是在喜盛那处放火,便已经足够了,可是元贞还在姜茶里下了药,叫喜盛睡的不省人事。
那样大的火,恐怕喜盛在睡梦中就被烧成了灰烬。
元贞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如此做,也并不知侍从知道了这些事。
被侍从这般一说,元贞那双眸子里有些猩红,似乎是被戳到了痛处一般,她推开了甩开着她的侍从,疯了一般的往喜盛那处跑。
喜盛的居处会起火,这是谁也没有预料到的。
诗音被那黑烟呛醒,见屋子里已是火光冲天,登时便困意全无,瞧着塌上还安枕的喜盛,连忙推了推她的身子:“公主,醒醒。”
喜盛睡觉浅,可喝了元贞那姜茶以后,却是一个倒头睡死了过去,彼时诗音推了几下,喜盛也只是翻了个身,靠近了床里面。
可屋子里的火烧的像个蒸笼,喜盛出了汗,睡的也有些烦躁,睁眸看了看诗音:“怎么了?”
“起火了,公主别睡了。”诗音也顾不上其他,瞧着喜盛那困倦的样子,将绣帕丢进了榻边的茶壶里泡湿,拧去了四分水,便捂住了喜盛的口鼻。
喜盛已经瞧见了火焰,浑浑噩噩的从塌上坐起来,结果诗音手中的湿帕子,想下床,可身上却提不起半点力气。
好像叫人抽走了骨头一样。
诗音架着喜盛想走,觉出喜盛无力的身子,错愕的睁大了眼:“公主怎么了?”
喜盛也不清楚自己怎么回事,伸着手摆了摆:“你先去看看能不能出去,去叫淮山哥哥,我好似动不了...”
她这样只会拖着诗音,说不定还会被伤着,所以只好叫诗音一个人暂且找找出口,先出去寻人。
诗音也不敢拖沓,将那茶壶里剩下的水往榻边的周围泼了一道,便绕着榻边离开了。
茶壶里那水甚少,可好歹能拖延一会儿。
喜盛瞧着诗音离开,伸着腿儿想下榻,可脑袋却沉重的发疼,困的她睁不开眼。
眼前的火光越少越近,喜盛胸腔剧烈起伏着,已经有些上不来气。
却说诗音出了内寝,便发觉厅中有个大瓷缸,对着一扇打开的窗,诗音默了默,直接在那缸里打湿了衫裙,踩着缸壁艰难的爬上了那扇高窗,逃出了别院。
宋淮山也知道了喜盛住的别院起火,闻讯而来,便见诗音一身狼狈的跑来:“诗音?”
诗音瞧见了宋淮山,仿佛看到了救星:“公主在里头,宋郎君快些救救我家公主...”
说着,她也顾不得什么,拖着宋淮山往她爬的那扇窗子走。
宋淮山也没多想,跟着诗音进了那火光弥漫的厅中,正瞧见喜盛瘫坐在榻下的喜盛。
她的身子蜷缩成一团,分毫不动,宋淮山也慌了神,刚欲上前,厅中的上梁便猛地压了下来,将那寝室的入口压垮。
再入目的只是一片浓重的火焰。
“公主...”诗音看着火光缝隙中那抹裙角,渐渐被烧起来的火掩盖,忽的便看向了宋淮山:“求求郎君了。”
“求求您救救公主,求您!”说着,诗音便重重的对着宋淮山磕了个头。
宋淮山也是想救的,可看着那房梁将寝室入口吞没,他垂目,看着空中漂浮的灰烬,拽起了诗音:“这样不行,咱们先去寻人,扑灭火。”
却说宋淮山出了喜盛那间被烧的破败的屋子,诗音便重重的将宋淮山推开,看着宋淮山的那双眼里也满是失望:“你怎能叫公主一个人!”
她方才听到了自家公主唤宋淮山的名字,她分明在等着宋淮山。
诗音都没想到宋淮山会跑出来。
“咱们若不出来,三个人都要死在里头。”宋淮山被诗音一个侍女指着鼻子骂,心里有些不舒坦,正要出去寻人,便见小路上出现一道玄色身影。
那人面色急促,身后的明府跟着他连滚带爬,一个劲的直呼慢些。
“张潜!”宋淮山瞧见张潜的出现,忽的便上前挡住了张潜。
“六公主呢!?”张潜见到宋淮山,脚下的步子一定,打量了一眼宋淮山那白袍上被火燎破了的口子。
“指挥使,指挥使求您救救公主。”诗音见到张潜来了,忽然就不寄希望于宋淮山,连忙带着张潜往回走。
“张潜,你来的正好,快将火势破开,盛儿还在里头等着我。”宋淮山见诗音即刻倒戈,蹙了蹙眉,挡在了张潜跟前。
“宋小郎君这是什么意思,公主还在里头,这个时候来争论这些,方才您就看着公主,却自己先跑了出来!”诗音原以为宋淮山能将喜盛救出来,可是眼下的情形,诗音有些为喜盛不平。
方才只有几步之遥,宋淮山都不肯冒这个险,如今指挥使来了,便说这种话,真当人都是好欺负的么?
“你看着她在里头?”
火已经烧到了院墙,张潜眉眼见突突的跳个不停,彼时听着诗音的话,怒火更盛,伸手便拽起了宋淮山的衣领:“你敢看着她在里头!”
他素来情绪不外漏,彼时模样如同一头发怒的狼,宋淮山脊背有些发冷,看着张潜那双泛着红血丝的鹰眼:“那火势太大,我若在里面,恐怕谁也出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