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子钰拉他进入正殿内,打开一个木箱,里头放了几把锋利匕首、纱布、一堆瓶瓶罐罐。
“夫君,你没有产道,这是个棘手的事儿。顺产肯定是顺不了,我看了不少医书,如今只有这一个法子了。”
李既演望向泛寒光的匕首,愈发紧张:“什么法子?”
虞子钰蹲下,拿起一把手掌长短的匕首:“坼剖而产。在你腹部划一小道口子,便可让鬼胎出来。你放心,鬼胎不过是鸡蛋大小,很容易的。而且我还准备了麻沸散,可以帮你止痛。”
李既演嘴唇发干:“娘子,我觉得吧,孩子还小不足以生产,再等几日吧。”
“你哪有我懂?先躺下来,我保证很快。你是鬼仙,身体非同凡人,伤口不到半刻钟就能愈合,不要害怕。”虞子钰拉住他的衣袖,硬是让他躺下。
李既演慌了神,虞子钰这魔怔的性子,说干就干,她看起来是下定决心要给他开膛破肚了。
虞子钰坐在他双腿上,低头解他腰带:“夫君,你莫怕,我就开个小小的口子,不会伤及内脏的。”
李既演哪里敢让虞子钰在他身上乱划刀子,他敢笃定,划了一刀若是鬼胎不出来,她铁定得再来第二刀。
“娘子,我肚子不舒服,先去上个茅厕。”李既演推开她,朝殿门冲出去。
虞子钰在后头追他:“你肚子不舒服是要生了,快点回来!”她提刀在后头追他。
跑至门槛处,李既演想起那晚虞元楚的话,他身子一歪摔出殿外,捂住肚子大喊:“娘子,大事不好了,我肚子好疼啊。”
虞子钰跑出来,匕首一丢:“李既演,你怎么了?”
李既演神色痛苦,装得出神入化:“娘子,孩子没了,我对不住你,没保住孩子。”
虞子钰瞠目欲裂,面色煞白:“没了?孩子没了?”
李既演痛苦点头:“娘子,是我不好,没看好路才会这样子。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我们的孩子。”
虞子钰撩开他的衣服,不停摸他腹部:“真的没了?你怎么知道没了,你是不是故意骗我?”
李既演硬是哭出来:“怀上时我一直觉得腹中热热的,有东西在动。方才摔了那一下,腹中热气消亡,也没了动静。”
虞子钰咬咬牙,死活不愿相信,抄起匕首就要往李既演肚子划。她还是有分寸,刀尖轻轻略过,划了半寸,伤口都没她平日被茅刺草划出的深。
按理说若鬼胎还在,划开李既演腹部后,会有一股黑气自伤口飘出,随之黑气凝结成鬼胎。
可现在开了个刀口,除了浅浅流血以外,无事发生。
李既演松了口气,他还以为虞子钰会像切菜一样切他肚子。这么点小伤,确实如她所说,不到半刻钟肯定得自己愈合。
虞子钰眼泪直掉,泪珠砸在李既演腹部,她丢开匕首捂住脸大哭:“真的没了,我的孩子真的没了!天要亡我啊!”
李既演坐起来搂抱她:“不哭了,咱们另寻其它的修仙法子。实在不行,等夫君把身子养好了,再给你怀一个。”
“天要亡我!”虞子钰崩溃大叫,无法接受李既演流产的事实。
李既演擦了擦腹部的血红,才绣花针大小的伤口很浅,血已经凝固了,他扶起虞子钰起来:“娘子,咱们先下山吧,下山了再说。”
虞子钰念及李既演刚小产,硬生生忍住悲痛,带他下了山。一路回到虞府都还是精神恍惚,双眼无神,一句也不说。
李既演见她脚下无力,背起她进了虞府,将她放入屋内拔步床上,才出门低声告知虞家人:“我骗她说孩子流掉了。”
虞凝英几人心神不宁,只得道:“她定是伤心极了。不过应该也没事儿,她修仙失败又不是一次两次,过几日估计又想出新的法子出来了。”
几人一同进入屋中,簇拥在床边,虞凝英握住她的手:“子钰,我们都听既演说了。没事啊,你如此聪明,不借助鬼胎也能成仙的。”
虞子钰眼泪止不住:“娘,让我静一静吧,我实在伤心过度,不想说话。”
虞元楚看虞子钰如此伤心,难得的不说风凉话:“哎呀,以后再怀一个不久好了吗,妹夫武将出身,人高马大的,等养好了身子再怀估计也不是什么难事。”
虞子钰背过身,拉住被子蒙过头顶,什么话不说。
虞青黛近几日因要帮宁远在国子监开设新课业,忙得脚不沾地,听闻此事后也赶回来安慰她。虞子钰还是哀痛欲绝,躲在被子里不说话。
李既演陪了她许久,军营那边的人听闻他下山了,连连来催他,说是军营有要事,李太尉让他赶紧回去一趟。
实在是抽不开身,李既演隔着被子亲她:“宝宝,夫君去一趟军营,半个时辰内一定回来,好吗?你先歇一歇。”
虞子钰沉闷嗓音从被子里传出:“你刚刚小产,身子尚未恢复,别去了。”
“没事的,为夫身体好。”见虞子钰还有心思关心自己,李既演也好受了不少。
虞子钰:“你去吧,你们别再吵我了,我要睡一会儿。”
“好,你睡一会儿,等我从军营回来陪你吃饭。”
李既演离开后,虞家人也被虞子钰赶走了,她捂着嘴躲在被子里哭。
不知哭了多久,终于掀开被子透气,依旧伤心疾首,哭得两眼都红了。她想找祖师娘诉苦,可祖师娘又不在,这下子更为哀伤。
起身穿了鞋子下床,打开门要出去。
丫鬟青荷连声问道:“小姐,您可是肚子饿了,奴婢去给你弄点吃的。”
“我吃不下,出去走走。”虞子钰失魂落魄,抹着眼泪往前走。
青荷去和夫人禀了一声,而后带上一名家仆不远不近跟在虞子钰身后。
虞子钰离开虞府,在街上乱走,来到三殿下的王府。心中委屈再也藏不住,冲进王府内要找萧瑾。
萧瑾正在书房与谋士排兵布阵,龙椅之争从虞子钰和李既演那场仓促的亲事起就已经开始了,各方势力都在蠢蠢欲动,等待引线点燃那一刻。
家仆尚未来报,萧瑾便听到虞子钰的哭声,他放下布兵图,快步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