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酒量已经大大渐退。
夏璇挽着她出门。
两人吹着习习凉风,坐在梧桐树下的马路牙子散那点微醺的酒劲,还吃了一份隔壁店打烊时送的最后一份浇着枫糖的冰激凌蛋卷。
钟意吃饱了,脸颊已经浮上了淡淡的红晕,支手撑着脸颊发呆。
懒洋洋的,没醉透。
夏璇捻着最后一口薄脆蛋卷,牙齿咯哒咬下。
就看见对面豪车,那个抽烟倚着车窗的年轻男人。
他目光瞥过来,而后抬手看手腕上的钻石表。
这个时间的确不早。
夏璇抖了一身的蛋卷碎末。
她的工位就在李总助旁边,下班跟钟意打电话可不就被听见了。
钟意扭过脸,顺着夏璇的目光,也看见了马路对面的周聿白。
她眯起了眼睛。
他似乎刚从公司下班或者哪个公务场合应酬下来。
气质正经、脚步平和,目光平静:“聊完了吗?”
“完,完了,周总。”夏璇面对这个刚讨伐完的渣男,丝毫不敢松懈,咽下满口蛋卷渣,“我正要打车送钟意回去。”
“时间不早了。”他长身玉立,模样绅士极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家。我来送她回去。”
夏璇硬着头皮为难。
钟意掀起眼帘,冷冷淡淡地拂了拂裙摆:“夏夏,你先回去吧,我清醒着呢。”
最后夏璇磨磨蹭蹭地走了。
钟意也起身离开。
清爽又回归平静的夜晚,微凉的风从发梢身畔滑过。
“钟意。”他跟在她身后。
钟意才懒得理他。
“听我说几句话行吗?”
“不想听。”
她借着酒意,脚步飘飘。
长发拂散,裙摆如蝶翼,足尖轻盈,像风一样飘下楼梯。
周聿白大步跨过台阶,高大身形一晃。
拧身横亘在她面前,堵住她的路。
“钟意。”
钟意蹙眉,抬眼望着他,“让开。”
他身量太高,即便这样站着还是高出她一点。
周聿白再往下退了一步台阶。
刚好和钟意平视。
两双眸眼正面相对。
“你习惯用高高在上这个词形容我,但对我而言,也许是种未曾察觉的习惯。”周聿白平静地看着她,“如果这对你来说是种痛苦,那我退一步,或者你更高一点,我们站在同一高度,你会不会舒服点?”
没有任何落差。
他暗茶色的瞳仁里倒影着她淡绯柔软的面孔。
她也能毫不费力地直视着他的脸。
钟意抿抿玫瑰色的嘴唇。
延时的酒意在身体里蒸腾发酵,熏得她的眉眼绵软倦懒,维持不住无动于衷的表情。
“钟意。”周聿白直视着她。
假如道歉的话,要认认真真看着对方。
他眸光阒黑认真,话语轻轻飘来,“我跟你道歉。”
“为我的轻慢和倨傲、不以为然、自以为是和粗鲁行径跟你道歉。”他这一刻恢复了光风霁月的真诚风度,“行吗?哪怕原谅我一点。”
他已经愿意做到这一步。
也许有很轻微的动容。
像蝴蝶落在花瓣,纤细的步行足在花蕊间带来一点点的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