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愿意被它埋了,你个小叔子还管起嫂子来了?”乔麦穗手夹香烟,骂骂咧咧。
林白青估计就是为地窖吵起来的,出来一看,果然。
顾卫国家就是从老宅分出去的,两家背对背,有个公用的地窖,本来该填掉的,但乔麦穗整个儿占走了,占了又不用,塌的厉害,连带老宅的墙都塌歪了。
顾培要住这院子,来量尺寸要搞装修,就想自己出钱填掉,但乔麦穗正愁没机会吵架呢,这就怼上顾培了,跟乔麦穗这种泼妇,他哪能吵得过?
“顾培同志,良言难劝该死鬼,有缘不渡自绝人,走吧,吃饭。”林白青说。
为啥上辈子身为婆媳而从不吵架,就因为林白青虽然不骂人,可她说的话句句能把人噎死,乔麦穗给气的,恨恨丢了句:“我就不填。”
“你爱填不填。”林白青说:“我们要吃饭了,快走吧您呐。”
乔麦穗斜眼挑,见顾培在主动盛饭,不免有点惊讶,毕竟在她的印象中,男人都是大爷,就那么点小小的事,可她就没见过会有男人主动去盛米饭的。
在林白青记忆里顾培虽然爱吃中餐,但从不吃辣,所以她专门炒了个不辣的菜给他,但顾培端起碗来,第一筷子挑的就是辣椒,招娣炒的线椒,爆辣。
一吃进嘴里他脸就红了,显然顾培也没想到辣椒会有那么辣,但他在卖力咀嚼,说:“那个地窖要塌陷,对我们家也不好。”
他倒挺有主人翁精神,还没住进来就操心上邻居了。
林白青说:“没关系的,到时候我找人把咱们这边的墙加固一下就行了。”
顾培并非没见识过泼妇,而且见识过很多,也知道那种人是劝不动的,只得点头:“好。”
林白青忽而噗嗤一笑,顾培不知道她为什么笑,想知道为什么,但她并没有进一步解释,而是继续埋头吃饭,笑的有点坏,还有点佻皮。
顾培就又说:“我们需要一台洗衣机,卧室需要一台空调,厨房需要油烟机。”
林白青挑了筷子牛肉,乖乖点头:“好。”
他既这么说,东西应该已经订好了。
果然,顾培又说:“政审程序已经启动了,等结果出来咱们就可以结婚了。”
已经启动了的话,大概也就一个月,林白青依旧乖乖的点头:“嗯。”
她内心雀跃又欢喜,自觉离地库又近了一步。
但她偶然抬头,觉得顾培很不对劲,她喜欢吃红油鸡蛋汤汁拌的米饭,又辣又爽口,顾培看她盛了一勺子,居然也盛了一勺子。
他从没吃过辣的。
林白青心说这人味觉是不是坏了,明明他上辈子从不吃辣的呀。
果然,被辣惨了,他猛灌了两大口水,然后说:“你做的菜非常好吃。”
这完全不是她记忆中的顾培,他明明被辣惨了还夸,怎么会那么,虚伪?
林白青指牛肉:“你吃的是招娣炒的,这个才是我炒的。”
顾培去看牛肉,仿佛发现了新大陆,而在被辣过后再吃爽口的嫩牛肉,米饭还是林白青专门在市场上挑来的,最好的万年贡米,米的清香配上牛肉的滑嫩,这才是顾培真正能接受的中餐,他抬头看眼林白青,眼眸里有震惊。
虽然他没再虚伪的夸赞,但一口又一口,看得出来这回是真的爱吃。
但他也没有厚此薄彼,还是吃了很多招娣炒的辣椒。
林白青初时被顾培的‘虚伪’给惊到了,但她毕竟有年龄了,转念一想,悟出来了,其实也不能说是虚伪,而是,虽然婚姻不是他所愿,但既然已经要结婚了,他就在努力尝试,想要适应她的生活习惯。
想到这儿,林白青就不免又要想到顾卫国,总是买各种名牌哄她高兴,但在吃饭的口味问题上分寸不让,但凡他在家,就必须做他爱吃的。
当然,大多数男性都跟顾卫国一样,对待婚姻的态度只有两个字:征服。
他们结婚只有一个目的,征服一个女性。
顾培有意识愿意配合她的脚步,这是很难能可贵的。
转眼饭吃完了,顾培看表:“我十点有个会,洗完碗再去,刚刚好。”
林白青不知道现在几点,侧首去看桌上的钟,但就在这时顾培忽而大手揽了过来,薄唇轻轻蹭上她的唇,略犹豫,哑声说:“这是上回欠你的。”
突如其来的肌肤相触,他身上雪山青松的味道,他皮肤干净细腻,如玉一般的质感,突然间离的好近。
林白青目瞪口呆,因为她刚吃完饭,嘴巴都没擦干净,他居然亲她。
是觉得自己嘴巴还是脏的,满嘴油,她扭头一躲。
但顾培以为人家女孩子不喜欢,也是立刻退后,说:“对不起。”
林白青掏了手绢擦嘴唇,摆手:“不是那样的。”
但她旋即意识到,顾培很可能会误解,以为她是在嫌弃他脏。
但她不是嫌他脏,是嫌自己的嘴巴脏。
这可是个愿意为了她而吃辣椒的丈夫,林白青不但不嫌弃他,而且挺喜欢他的,连亲都不让人家亲,也太过分了。
林白青擦干净了嘴巴,想着自己该怎么说,才能让顾培意识到她没有嫌弃他。
但就在这时,门外有脚步声,招娣大声说:“顾军医,工地要你挪车呢。”
想了想,林白青一咬牙踮起脚,吻上顾培的嘴唇,在他下意识因为饥渴而唇微张时用舌尖轻轻挑了一下他的舌尖,赶在招娣进门之前退后,小声说:“是这样的。”
顾培头一回吃辣椒,吃了很多,浑身燥热,胃里火烧,舌头已经麻木了,嘴唇被刺激到没有任何知觉了。
但在生理上已经被刺激到极致的唇和舌尖,却在女孩吻过来时品尝到一股他从来没有品尝过的甘意和甜美,柔软。
它超出了他原来对味觉和触觉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