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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嫁良缘 第101节(2 / 2)

“我帮你更衣罢。”

怀钰平时上朝,寅时三刻就得起身,为了避免吵醒她,都是去外间更衣,沈葭一觉睡到大天亮,也没伺候过他,因此有些手生,在怀钰的指点下,才好不容易替他换好衣裳,最后将那枚白玉蝴蝶系在他的腰上。

沈葭缓缓摩挲着玉坠,不知怎么,鼻腔忽然一酸,泪珠坠了下去。

怀钰一惊,扶着她的肩问:“怎么了?”

沈葭抱住他的腰,埋在他怀里哭道:“你早点回来,我……我会等着你的。”

怀钰愣了愣,想明白沈葭应该是舍不得他了,她一晚上都很淡定,仿佛他不是要出趟远门,而是去王府门口打个转,很快就能回来。

怀钰本以为她看得开,没想到临出发的时候,给他来上这么一出,霎时间,心里又欢喜又酸涩,对沈葭的满腔爱意几乎要溢出来。

“乖,不哭了,我会给你写信的。”

他抬起沈葭的脸,替她擦去眼泪。

沈葭握住他的大手,感受着他手掌的温度,指腹上的薄茧,哭得越发不能自已,那眼泪像止不住似的,走珠般的滚落。

怀钰怎么哄也哄不好,最后头疼地道:“别哭了,你再哭下去,我就不走了。”

这句话起了奇效,沈葭抽噎着,眼泪断断续续地止住了。

怀钰将她抱起来,塞进被窝里:“你再睡会儿,外面冷,不用送我了。”

沈葭点点头,靠在枕头上,眼尾通红,眼睛里还泛着泪光,一只手紧紧拉着他的衣袍下摆,不肯放。

怀钰已因为她耽误了不少工夫,看着这样可怜巴巴的她,脚步又挪不动了,兴许真像皇叔说的那样,认识沈葭后,他满脑子只剩儿女私情了。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沈葭的下巴,和她接了个悠长的深吻。

然后起身,逼自己不去看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天色已经微微亮,夏总管早已打点好行装,领着阖府下人在仪门外听训。

怀钰也没什么好交代的,只嘱咐了一句:“好好照顾太子妃。”

下人们垂首应喏。

除此之外,空地上还站了一支二百人的锦衣卫队伍,由百户苏大勇统领,负责守御王府安全。

这是重中之重,怀钰事无巨细地交代了一番,包括该在哪里布防、明岗暗哨如何布置、几班一轮换等等问题。

苏大勇听得连连点头,一个劲儿保证:“头儿,放心罢,太子妃若少一根汗毛,您将我的项上人头拿去。”

怀钰瞪他一眼:“她若真出了事,我要你的项上人头有何用?”

苏大勇急忙收起不着调的神色,挺起胸膛道:“是!请殿下放心,属下保证太子妃不会出事!”

怀钰这才点头。

众人送他到王府门口,阶下已站了二三十名官吏,都是此次随他南下巡河的官员,由于圣上早有旨意,太子离京,是为巡视河工,兼管赈灾事宜,勒令百官不许践行,这些人里官位最高的是工部左侍郎潘季驯,他是位水利专家,除此之外,便是几位户部主事和一批办杂事的书办吏员,他们已等待了良久,见太子出来,立刻跪下行礼。

怀钰翻身上马,领着众官员在熹微的天色中离开了紫禁城。

离京七日后,沈葭收到怀钰寄来的家书。

他们一行人已离开京畿,走到了保定府,他们走的南北官道,每隔六十里就有驿站,原本预定日行百里,十五日内抵达开封,但因连日大雨,道路泥泞难行,最多只能日行八十里。

因为送信需要时间,这信其实是他离京三日后写下的,沈葭估计他现在应该已经出了保定,到了真定府境内。

太子殿下没有什么文采,通篇家信读下来,不过是介绍他今日到了哪里,吃了什么菜,还有就是咒骂这阴雨连绵的破天气,平铺直叙,无聊至极,但沈葭却捧着信读得津津有味,看了好几遍,在信的末尾,他还来了句大白话——想你。

短短两个字,让沈葭心潮起伏,她将信按在胸口,好像能隔着这薄薄的两页纸,触摸到那个令她思念的人。

离京十五日后,怀钰离开顺德府,入河南境,他在给沈葭的信上说,北直隶辖下五府,挤满了从河南逃难来的百姓,拖家带口,衣衫褴褛,有些人甚至饿到走路的力气都没有,自己远在京师,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不知天下百姓遭受着这样深重的苦难,如今想来,真是羞惭。

沈葭读完信,叹息一声。

其实北京城也涌进不少难民,大兴、宛平两县随处可见赈济灾民的粥棚,她还以太子妃的名义捐了一笔赈灾银子。

黑猫喵了一声,跳上她的膝盖,盘着身子睡觉。

这只猫越来越懒了,前不久还和不知道哪儿跑来的野猫苟.合,弄大了肚子,估计不久后就能生下一窝小猫崽。

沈葭摸着软绵绵的猫肚子,神情若有所思。

离京一月后,怀钰总算抵达开封府。

这时已过了端阳,黄河一年有两个汛期,春汛和夏汛,春汛在二至三月,因为是桃花绽放的季节,也叫桃花汛,夏汛是大汛期,一般都在端午过后,丰沛的降雨使黄河水位猛涨,一旦决堤,将是事涉百万生民的大灾害。

怀钰马不停蹄地进了开封城,城内也进了水,积水三四尺,没至膝盖,低洼之处,水深竟有一丈多深,连开封府衙都被水淹了,他们只得临时找了个高地搭起毡棚,怀钰以太子之尊,竟和他们同吃同住,这让众官员感动的同时,又诚惶诚恐,生怕这位金枝玉叶会出什么事。

从这一日起,怀钰就没时间再写信了,他白日要巡视河堤,加固堰口,还要安置灾民,去城内各处抢险救灾,忙得脚打后脑勺,吃口饭的工夫都没有。

夜晚,他浑身酸痛地躺在破草席上,脑袋枕在胳膊上,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睡不着觉,便会幻想沈葭此刻在干什么。

不同于开封的凄风苦雨,北京倒是难得地出了个大晴天。

一夜雨打芭蕉,院子里的垂丝海棠零落一地,沈葭看着满地的花瓣,怔怔地出了半会儿的神,辛夷将披风盖在她的身上,才惊醒她。

“今日是什么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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