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电影是大投资,导演也是名导,圈内尊称一句彭老,按照罗倾的话来说就是“彭老就是金字招牌,拍的就没有票房不好的”,冬树的戏份不多,但能在这个电影里露脸,就是极为难得的事情。
进组的第一天,冬树没看到导演,她住进了影视城内的酒店里,同一层都是演员,大家颇为兴奋,相熟的人三三两两聚在走廊里聊天,都对这部电影寄予了厚望,言语中都是憧憬。
这是冬树见过的最严谨的剧组,导演资历很深,在剧组内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男主演是宫亭,女主演是一个演技派,叫琉姐,都是彭老亲自选的。虽然两人名气大,但是在导演这里仍然算不得人物,只能乖乖听话。
这次进组后,便不能再出来了,只能在个人戏份杀青后才能回家。
进组第一天,主演之外的小演员们便被召集起来参加了台词会,留着白胡子的彭老便毫不客气地表示:“不管你们是怎么进来的,但在我的剧组里,只能听我的。”
“要是不能让我满意,不管你们背后是谁,都只能给我滚出去。”
第一周的台词会里,有不少人挨了导演的骂。
年纪轻轻的小演员没能完整背下来台词,导演的脸便立刻拉下来了。男孩想和之前一样说句玩笑话糊弄过去,但他还没开口,导演便开始了:“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行就滚出去!”
“是漫星送来的人?”彭老看了看手里的名册:“漫星现在就这种水准?我给你们老板面子,你们老板送你过来就是不给我面子!”
男孩再不敢开口了,咬着牙低下了头。
之后,又有不少人被骂了。冬树第一次见这种气氛,之前剧组里,都是主演话语权更大,导演也只能哄着演员。
她觉得挺新奇的,只是看着彭老那张紧绷的脸,她也微微有点紧张,于是背台词时有一处卡顿。
她戏份不多,一共也就三句台词,都很短。
导演看了她一眼,最后什么都没说。若是在以前,他定然也会批评几句,但在今天其他人都忘词的情况下,这孩子已经算是不错了。
“明天,谁再忘词的话,我直接打给你们公司,让他们换人来。”导演临走时说:“都说我拍的电影一定火,所以都想塞人来。”
“但要是都是你们这种水平的话,我这电影就是垃圾!”
当天晚上回到酒店后,走廊里不再有闲聊的人,每个人都在房间里拼命背台词。今天他们都被吓到了,挨骂没什么好怕的,他们摸爬滚打这么久,这点厚脸皮还是有的。
但他们怕被赶走。
这么好的机会,可不是年年都能有的。
冬树的台词早就背熟了,她今晚又背了几遍,便躺在了床上。酒店是环形的,窗外能看到其他房间。
她拉上了纱帘,关上了灯,已经十一点了,但窗外仍然亮着很多灯光……
第二天的情况便好了很多,只是大家的精神大多萎靡不振。
彭老仍然绷着他那张臭脸,拿着剧本一个个检查背台词情况。演员很多,但他坚持一个个检查。
冬树来得早,于是排在了中间靠前的位置。
她背完台词后,彭老终于赏给她一个没那么生气的眼神:“你可以了。”然后,彭老在助理拿着的名册上,冬树的名字旁边画了个钩。
通过的人喜笑颜开,像是逃生了一样,还没通过的人越发崩溃。
一周时间,熬不过去的就此淘汰。
彭老虽然强势,但面子总是要给其他公司的。只是如果他们送来的人满足不了要求,那也就怪不了彭老了。
冬树也没轻松多久,她休息了一个下午,第二天便被叫去参加打戏培训了。
这部电影是古代战争片,讲的是宫亭扮演的皇子和一位女将军通力合作,一雪国耻的故事。
名为楚国的小国家被强国打败,自此受尽屈辱,每年都要献出美女和金银粮食才能保国家百姓安宁。
皇帝有三个儿子,太子和二皇子生性愚笨,只有三皇子天生大才。
整个朝廷都在敌国的监视之下,为了能一雪国耻,三皇子自愿假死,从此摒弃了皇族身份。
而整个楚国都制造出了对帝国俯首帖耳的假象,让敌国轻视,默契地共同支持着三皇子的兴国大计。
在此过程中,为了让帝国轻心,皇帝装作是病弱,明明身体健全,却在床上躺了十二年,太子假装沉溺酒色,日日醉酒,硬生生耗干了身体,而二皇子遁入空门,剃光头发,不问世事。
大臣们也谨小慎微,明面上谄媚帝国派来的使臣,其实背地里为了三皇子提供了所有帮助。
女将军表面因为自己的女子身份而被朝堂驱赶,自此寒了心,归家后不再外出,其实背地里,她和三皇子一起,为了国家的兴起而耗费了心机。
这个故事来源于当初彭老看到的史书中的短短一句话,那个国家很小,很弱,甚至连名字都没能留下,覆灭后只在胜利国的史书中作为一个软弱的蝼蚁般被玩笑一句。
但即使是蝼蚁,即使失败了,他们也确实曾团结一致努力过。
但彭老却被这样的一段历史打动了,他想拍部电影,完成当时那个小小的国家耗费全国之力仍然未能完成的心愿。
冬树扮演的女杀手出现在后半段,敌国察觉到楚国动向不对,于是派出杀手,要对三皇子和女将军动手。
她的戏份只有三段,第一段是接受任务,第二段是追踪,第三段是与女将军和女将军的侍卫打斗,然后死去。
总结一句,就是个小炮灰。
但十分幸运的是,这部电影并不是按照剧中的时间线拍的,她的这几场戏份都在前面,拍完之后还能赶回学校,不用请假。
第一天的武术训练,武术指导带着他们到了影视城中心的空地上,然后让他们先跑了几圈。
有些人开始愤怒,觉得剧组这是在欺负人,尽管骂骂咧咧,但仍然没有人离开。
冬树稳住气跑步,她也觉得跑步没有用。但为什么这么做呢?她一边跑步一边代入彭老的思路想问题,两圈跑完了,开始有人停下来,愤怒地和旁边冷眼看着的武术指导吵架。
她忽然想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