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2 / 2)
她说得言辞诚恳,声情并茂,其他门派的修士听罢之后也连连点头,纷纷附和道:
“千豸道友所言甚是,在下好歹也是一派掌门,若非你以帖相请,你这徒儿的化神大典又关我们何事?”
“兮岄道友如今做派,难不成是故意戏耍我们?”
“玄天无极剑宗承着天下第一宗的名头,当为天下表率,今日之事兮岄道友若不能给出个合理解释,我等便是实力再不济,也定不能善罢甘休。”
“正是!定不罢休。”
众人质问不断,声声讨伐,傅灵宣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从灵玄出现开始她就已经懵了——
她好像毁了师父的化神大典啊……不行,得马上补救!
虽然她现在用的是兮岄元君的身子,但神识却还是自己的,此时她大乘真仙的威压悉数压下,全场登时寂静无声。
前一刻还在口出狂言的修士,这一刻全都噤了声,个个面带震惊地看向她,直到有人浑身发软瘫坐回椅凳上,他们的目光已不仅仅是忌惮,而是真正的,恐惧。
已有上千年不曾有人与兮岄元君交过手,她顶着第一剑修的名号,其实是有很多人都不信服的,然而这一刻,再无人敢有半丝不满。
突然,傅灵宣笑如春风,语气温和道:“诸位何必动怒,本座方才之言并无他意,不过是担心招待不周怠慢了各位。”
“来者是客,诸位都别站了,快快请坐,本座这里先敬诸位一杯。”
言毕,她撤了威压,端起酒盏一仰而尽。
素丹门的掌门苏卿,与兮岄元君素来交好,方才其他门派的修士声声讨伐的时候她并未言语,所以也没有感受到傅灵宣的威压,此时见她已神态正常恢复了往日的温和,苏卿首先反应过来,端起酒盏朝傅灵宣敬上:“误会一场,宗主不必介怀,今日乃灵玄道友的化神大典……”
说着她突然柔柔一笑,眼光朝观台上的灵玄瞥了一眼,语气似有暧昧:“宗主是不是也该给灵玄道友赐个座?”
灵玄喜欢兮岄,这在剑宗本就不是什么秘密,更何况在场的这些高阶修士,哪个不是活了好几千年的人精,此时苏卿一点,他们也都眼带揶揄地看向了傅灵宣。
那眼神好像在说——反正闹的是你自家徒弟的场子,看你怎么收场。
傅灵宣面色微微一滞,目光下意识地避开灵玄,落在了一旁某位峰主身上,朝他高深莫测地一点头,然后便闲事不管地退坐回了椅子上。
其实她也不是乱点,方才场面乱起来的时候,她也留意过身后诸人,其他峰主都在惊诧之时唯有他八风不动,面上一派淡定,一看就是喜怒不行于色之人。
他是临池峰峰主宁琴,性格沉稳,行事张弛有度,很得兮岄元君看重。
然而全宗上下灵玄最不喜欢的人就是宁琴,因为这个人总是在他面前以长辈身份自居,明里暗里地提醒他要恪守师徒之道。
此时宁琴神情庄肃地走了出来,看着观台上空的灵玄微皱了眉:“大典之日来迟便罢了,你还打算在那里站到几时?”
按理说进阶化神之后,灵玄的身份就与他不相上下了,但在宗主还没有正式给他发放长老宗蝶之前,他就还是晚辈,宁琴自然有资格教训他。
傅灵宣在后面听得心脏都快噗通出来了,竟然还有人敢教训师父?!她看向宁琴的目光顿时多了丝——钦佩和震撼。
然这目光却让时刻注意着她的灵玄微眯了眼,看向宁琴的眼光也变得冷飕飕的,宁琴当即便沉了脸,但还是顾念着今日是他的化神大典,忍了怒意,指着傅灵宣座旁的空椅说道:“宗主已赐座于你,速速上来吧。”
灵玄收了青光剑,脚步却纹丝未动,目光直视着傅灵宣:“既是师父赐座,却为何要他人代劳呢?”
从他出现到现在,师父就一直在躲避他的视线,刚才有一瞬他感觉她在用神识打量他,只是那一抹神识消失地太快,就像是他产生的错觉一般。
灵玄从不掩饰自己的心意,他暗恋师尊,宗门内很多人都知晓,她当然也不例外。
可她从不回应,自他金丹之后,师父就以各种理由让他下山历练,每次他历练归来,见到的总是忙忙碌碌的四峰主,而她总是在闭关,不见他,连他的传音都不回。
他用了五百年的时间,终于从金丹突破到化神,他传音告诉她他要一场盛大的化神大典,他要她亲自出席。
那是她唯一一次回复他——她说“好。”
于是她真的出关了,却依然不愿与他说话。
心痛是什么感觉,竟比雷劫打在身上还要疼——她不语,他便一步不动。
前来贺喜的修士们早已忘了方才的那点不愉快,此刻俱是眼神灼灼地看着他二人,这气氛异常诡异,总有种要有大事发生的感觉。
傅灵宣很无奈,她瞅了瞅身边的座椅,想着师父坐她下首,实在是有些大逆不道……
于是她起身,硬着头皮朝前行了两步,冲他招手,柔声道:“今日是你大喜之日,就别同为师闹别扭了,快些上来吧。”
她语落,众人皆愕——这种恋人间调.情的口吻是怎么回事?
傅灵宣呆住,难道……她说错话了?还是……这语气不对?
“咳”,傅灵宣清了清嗓子,用上了她一贯的清冷,秀眉微蹙:“难道还要为师亲自下去请你不成?”
灵玄终于有了丝反应,唇畔一勾,露出一抹痞笑:“弟子哪敢?但凡师尊有令,弟子莫敢不从。”
说话间他已拾级而上,望着她的眸光异常温柔,他玄袍玉冠未改,面容俊逸如初,此刻正朝她步步逼近,傅灵宣立在长阶尽头,心跳如鼓。
她想退开,他却眼含侵略的目光逼近:“弟子爱慕师尊已久,如今进阶化神,只想问师父一句……”
似惊雷炸在她脑海,傅灵宣愣在原地不能动弹,灵玄迈上最后一个台阶,如松竹般挺拔地立在她跟前,已比她高出大半头。
“可愿与我结为道侣?”
他的声音轻柔,却透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两人站得很近,近得似乎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傅灵宣从未如此窘迫过。
“师父,我,我不是,不是你师父啊……”连说话都开始磕巴。
其实她这句话的愿意是——师尊,我不是师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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