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个合格的杀手,冷酷,冷静,冷漠。
春和觉得人这种东西,有时候真的可怕,她只要想到这样可怕的人就藏身在学校,给十几岁没有任何防备心的孩子上课,她就觉得浑身发抖。
她还组织过同学们给她过生日,她的家里布置的温馨又明亮,她亲自下厨,她对所有人表达感谢,她又亲切又温和,所有人表示很喜欢她,说她是见过最温柔的老师。
她是个杀人嫌犯。
春和试图开口,“朱朱老师……”
朱朱没吭声,但也没制止,春和就又多说了两句,“把自己经受过的苦难强加给别人,不是勇敢,是懦弱,不是骄傲,是自卑……”
闫东通过后视镜看朱朱,眉头猛地蹙起来,春和是个聪明的孩子,从小沈正锋也会给她讲很多,刺激挟持人质的犯罪分子,没有丁点的益处。
但春和就是要她恼羞成怒,在某一刻,春和特别特别愤怒,巨大的愤怒就像是火焰包裹她的身躯,包裹她的理智,她像是失去理智的战士,被仇恨和愤怒冲撞着往前冲,她突然想和她同归于尽。
就算这是最愚蠢的想法。
朱朱的脸色变了,春和觉出一丝快意,她接着开口,“是觉得命运不公吗?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自己的家庭,更不能选择自己的亲人,被贫穷包裹,被命运协裹,渴望温情,却到处是冷壁,灰心吗?丧气吗?所以报复社会?你真卑鄙,真可耻,你永远是藏在黑暗里的蛆虫,光明,和你没有关系,你不配拥有爱情,也不配拥有温情,更没有人会真心爱你。”
春和觉得自己像是一把弯刀,肆意地往人心口上扎,她做了最残忍的人,可朱朱是个冷酷的杀手,所以她隔绝了春和的残忍,她只是拿着匕首,快速地扎进春和的肩膀,“你多话的惩罚。”
春和竟然笑了,原来要匕首是这样用的。
疼,疼痛让人麻木。
春和不再说话,说话并没有什么效果,她沮丧地想,她连同归于尽都没有资格。
闫东松了半口气,还好事情没有变得更糟糕。
发烧,受伤,精神紧张,春和的状态越来越差,意识越来越微弱,她想,要是能昏过去就好了。
什么都不知道,就不会这样心惊胆战了。
车子往东开了两个多小时,早已经出了江县的范围,再往前走就是山区了,只要人往山里一钻,再找她,就很难了。
春和忽然听见直升机的声音,巨大的轰鸣声震得耳朵嗡嗡作响,原本还有一段距离到山区,但朱朱要求停车,眉目狠狠蹙着,警惕地望着闫东,同时把手里的枪紧紧贴着春和的太阳穴。
闫东立马举起双手表示,“绝对不是我们的人。”
但朱朱并没有被安抚,指使闫东把车门打开,然后拖着春和从上面下来。
朱朱抬头的时候,春和也跟着抬了头,轰鸣声更大了,因为直升机就在头顶盘旋。
有软梯垂下来,然后是人的身影,四五个穿着冲锋衣的男人从上面爬下来。
朱朱蹙起的眉头松了一些,因为她看见了熟悉的人,但还是把枪对准了春和,闫东没带枪,走之前就让朱朱检查了,这会儿只警惕看着来人。
春和模糊觉得自己看错了,因为她看见了程景明。
他穿一身黑色的冲锋衣,皮肤变黑了些,人似乎更精瘦了,个子又高又挺拔,春和还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那时候觉得,程景明像个军人。
不是看错了,程景明径直走向他们,目光冷冽,面无表情,只是对朱朱说:“老板让我来接你。”
朱朱的神色终于和缓了一些。
跟着程景明下来的几个人手里都有枪,背靠背围成一个圈,对着闫东和另一个司机。
闫东手里没有枪,但另一个人手里有,两方对峙,明显警方占弱势,有刑警缀在视野外的不远处,但是没有命令不会上前。
为了保护人质。
朱朱觉得,已经没有什么可怕的了,于是把春和推给程景明,“把你女人还你,我没有伤害她的意思,迫不得已。”
程景明没有说话,只是在春和落入她怀里的那一刻,他捂了春和的耳朵,把枪对准朱朱,扣动了扳机。
“去你妈的!”他第一次在春和面前爆粗话。
春和不是第一次听枪响,但神经极度脆弱的她,昏了过去。
在后面追踪的刑警们听见枪响,立马有了行动,等他们赶到的时候,闫东中了一枪,靠在车门上喘气,朱朱带伤逃跑了,一枪并没有打中要害,另一个持枪的司机去追了,不过这边虽不是山区,可路况复杂,林木高耸,几乎一转眼,就找不到人了,于是只好又回来。
程景明已经带着人上了直升机。
警方联系相关部门对空中做监测和追踪,可等联系上的时候,直升机已经没了踪影。
这是一次失败的救援。
市里震怒,增派警力,要求二十四小时内侦破。
闫东这次是真的住进了医院,进手术室之前,他确认地问了一遍,“春和是被直升机带走了?”
同事沉痛地说:“是的,对不起闫队,我们会尽快把人找回来的。你好好养伤,不要想这些了。”
“我他妈能不想吗?”闫东龇牙咧嘴着被推进了手术室。
作者有话要说:嗷,我明哥终于回来了,虽然爆了句粗,还是很帅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