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你府中面首无数,面上却做出一副爱他至深,替他失望的行头来,你令我觉着……”
“恶心。”孟央慢吞吞的道。
他的话并未让孟清然露出失望以外的神色来,只因他说的没错。
但过往的那些纠葛,只言片语道不清楚,她也没必要与孟央解释。
临走之前,她总归是提醒道:“你想死,本宫拦不住,但你若死了,乐安又该如何?”
霎那间,孟央脸色大变,又止不住的咳嗽起来。
一声比一声凶狠,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
孟清然没有回头多看他一眼,从殿内出去后,下人问道:“殿下可与二皇子商议出对策来了?”
“不必管他,他是死是活以后与本宫无关,没必要为了他,与李家结仇。”
三更半夜,云影不见,乌沉的夜幕下,书房的窗棂上倒映着一道挺拔欣长的身影。
那道身影放下手中的折子,看向眉眼惺忪,张大了嘴正在打哈欠的归言,“若是累了,便回去歇着。”
归言立马精神起来,瞪着眼睛道:“属下不困。”
李鹤珣垂目看向被他磨出砚台外的墨渍,归言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顿时松了手,墨条横倒在砚台上,“公子恕罪,属下不是故意的。”
李鹤珣淡淡的嗯了一声。
归言心中惴惴,这下瞌睡是真醒了大半,余光不由自主的去瞧李鹤珣的神色,见他并未生气,刚松了气,就瞧见桌案上一高一矮的两叠册子相差甚大。
公子平日里看完的册子,习惯于在页脚画一个圈,不瞧不打紧,这一瞧,归言便发现那略高的册子竟是还未看过的。
而躺在另一边孤零零的两三本,才是方才那三个时辰里,公子看完的。
这般缓慢的速度,若不是有心事,怎会如此?
李鹤珣不知归言心中所想,但他着实有些心不在焉,可他不喜欢这样为情爱所恼的自己。
哪怕昨日已然失控,失控到他今日都不知该如何面对沈观衣。
但已经过去一整日,他怎会还是念念不忘,还是心中涩然。
不喜这样被左右的自己,可越是刻意忘记,便越是会想起。
李鹤珣不动声色的将看完的册子放置一旁,拿起下一本的时候,景宁侯三个字让他的瞳仁微微瑟缩。
真是……阴魂不散!
李鹤珣放下册子,“几更天了。”
归言回道:“三更了。”
那她应当已经睡了。
方才升起的那屡要问个明白的念头悄然压了下去。
问了又能如何,便如宁长愠所言,他们朝夕相处六年,便是那些话都是宁长愠编纂的,可时间总不会骗人。
紊乱的心绪在入夜后再次升腾而起。
李鹤珣觉着自己病了,还病得不轻。
他逐渐平息将宁长愠调离上京的想法后,起身将下午所商议之事,再次提醒了归言一遍,“二皇子的事再议,至于乐安郡主那边,明日你亲自去一趟王府,告诉静王她所做之事。”
“属下明白。”
李鹤珣吩咐完后,只觉书房闷的厉害,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大步流星的推门离开,院中徐徐吹来的风散去了他心中诸般情绪。
待他冷静下来后,才去洗漱一番,回了卧房。
沈观衣为他留了灯,他心绪平缓的朝着床榻走去,却在掀开外间的帷帐之时,瞧见了放在桌上的狐皮。
与宁长愠送来的那张,一般无二。
那些被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酸涩一股脑的冒了出来,比先前更为猛烈激荡。
以至于他都来不及去想那张狐皮为何会出现在这,便被铺天盖地的妒恼所淹没。
李鹤珣恨不得掐死床榻上那个令他总是失控的女人。
可比起沈观衣,他更想掐死的是自己。
熟悉的香气在屋内萦绕,香炉中却早已没有青烟升起。
一刻钟后,沈观衣觉着浑身燥热,湿汗淋漓,粘腻的令她蹙起了眉,隐约之间还听见有人问道:“是他教会了你骑马吗?”
她只想将这烦人的声音赶走,轻轻嗯了一声。
李鹤珣嫉妒的眼都红了,过往种种如走马灯般浮现。
从她在赏花宴上的过于亲昵,成婚后的骄纵不讲理,那些他自以为因为喜欢才有的亲近,都是他的误会吗?
他继续低声问道:“所以……你心悦之人,是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