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我恋慕一守寡的女子,怕给她带来祸端。”
杨叙时不理解:“你若喜欢她喜欢到愿意为她服药,为何不将人娶回来?依你如今的身份地位,只要你情我愿,想要谁娶不到手?”
祁令瞻苦笑了一下,“区区丞相罢了,未必能尽如人意,我们的身份不合适。”
“身份不合适?”
似是一道灵光从脑海中闪过,杨叙时想到了一个人,手里的笔“啪嗒”一声跌落,只觉脑海中天雷滚滚,望着祁令瞻的目光瞬间变得一言难尽。
他倏然站起来,又一屁股坐回去,脸色十分难看。
祁令瞻目光幽幽地看向他:“再说下去,可就是朝廷秘辛了,你确定还想知道么?”
“不不不,你别说了!”
杨叙时连忙摆手,弯腰将笔从地上拾起,半晌叹了口气,说道:“真是造孽啊!”
“那这药方……”
“我回去就开给你!”
照微再次走进屋的时候,觉得杨叙时的态度有些古怪,他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垂着头朝她一揖,不敢看她,说道:“启禀娘娘,丞相的伤口已经处理好,药方子也已写好,只需着人煎服即可,若无别的吩咐,臣先退下了。”
照微面上含笑,“今日辛苦你,本宫送你一送。”
杨叙时慌忙摆手,“娘娘止步,臣自己会走!”
说着便跨出门去,落荒而逃。这奇怪的反应,仿佛晚走一步,屋子里就有恶犬追他似的。
此刻只剩下两人,照微听见躺在榻上那位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遂抬腿走到围屏后,好整以暇地抱臂望着他,说:“咳什么,难道方才又在喉咙上割了一刀?”
祁令瞻在榻边点了点,“过来坐。”
“我不,怕沾了你的晦气。”
祁令瞻诱哄她道:“我知道你还有事情没想明白,你过来,我慢慢解释给你听。”
照微轻哼一声,走过去坐到他身边,睨着他道:“你最好是巧舌如簧,能教我信服,否则我在你左肩也——”
话音未落,突然被拽着倾倒在榻上。她下意识要去避祁令瞻的伤口,因此被他得了逞,唇间覆上柔软,舌尖抵入,将这数日未见的思念放纵地取偿回来。
约半刻钟才肯将她放开,眼尾轻红似雾,扯乱青丝如云,含笑问她:“这算巧舌如簧么?”
第90章
“上旬完颜准写信暗示我准备生辰礼, 那时我就在琢磨如何演一出戏,既能在北金那边交代过去,且不至于伤及国政。刚好最近又要说服杜思逐去地方协助人丁税的清查, 我索性就利用了他一把。”
祁令瞻握着照微的手,和她一同和衣卧在榻上,将这几日安排的事逐一讲给她听。
“不见你, 不让你插手,是为你的名声着想。朝中的武将仰赖你的提携,算计他们的事, 不能与你扯上关系。”
听他这一解释,简直处处都是良苦用心。可惜照微与他相识日久,知道他并非是冰心无瑕、耿耿无私的纯臣, 他想做什么事, 背地里多得是见不得人的手段。
照微支起胳膊望着他笑:“哥哥有玲珑心思、通天本领, 方方面面都顾及到了,怎么偏偏把杜思逐陷在其中?他分明什么也没做,受人挑唆,稀里糊涂就担下了劫生辰礼和刺伤当朝宰相的罪名, 岂不是大冤?”
祁令瞻抬目瞧她, “你替他喊冤?忘了他是怎么把咱俩的关系捅到母亲面前的,是吗?”
照微抓住了他的话柄:“你果然是挟私报复。”
祁令瞻语气淡淡道:“平时我倒也懒得理他,这回是顺手给他点教训。”
照微闻言从榻上爬起来,弯腰要去穿鞋, 祁令瞻问她去哪儿,照微头也不回地说道:“你这招儿太阴毒了, 自伤更叫人难以苟同。我得去瞧瞧杜三哥哥呀,好生安抚他一番, 他可真是被你坑惨了。”
祁令瞻从身后拽住她的衣带,语气有些不悦:“他又没少胳膊断腿,有什么好看的,受伤的人是我。”
照微道:“我在这儿对你关怀备至、温柔小意,若是叫你尝到了甜头,下回你还敢这么干。我就应该趁着你负伤动弹不得,去找杜三哥哥逍遥快活,让你眼巴巴盼着。”
她毫不留情地把衣带从祁令瞻手中拽出,皮笑肉不笑道:“我这是为你好。”
“照微!”
见她真要往外走,祁令瞻用未受伤的左半边肩膀撑力起身,仍然牵扯到伤口,发出一声忍痛的抽气声。
照微也不过来扶他,只回身冷眼瞧着。
祁令瞻咬着后槽牙,缓声说道:“刚才忘说了一件事,生辰礼那一百万两银锭如今在我手中,我本想着送给你养精骑,倘你不想要——”
照微三步并两步走到他面前伸手,“谁说我不想要,拿来。”
祁令瞻说:“你心里记挂着你的杜三哥哥,我怕把钱给你,你转头再给他,那我岂不是白折腾这一趟。”
“怎么会。”
照微的态度软和下来,贴着他坐下,捋着他的袖子,说道:“你把钱给我,我忙着花钱,就没空去看别的男人了。”
一双乌黑的秋水目,毫不心虚地望着他。
她往祁令瞻伸手要东西,自幼都是这般理直气壮,从来也不怕他生气。
祁令瞻牙根泛痒,低声骂了她一句:“小白眼狼。”
“嗯,我是小白眼狼,你是黑心狐狸,不觉得咱俩还挺般配吗?”
“少给自己脸上贴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