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民涛语气怅然地反问:“不然呢?”
秦漫琳憋屈地握紧了拳头,国家有太多比这更重要的研究了,这些研究都是国家紧衣缩食地在支持,医疗器械比起那些来,就显得有些无足轻重了。
她不甘心,又问道:“如果我们自己医院做出产品挣到钱后,是不是就可以着手研究了?”
周民涛看了眼自己学生,不想打击她,话说得很委婉,“需要花钱的地方很多,只能紧着急迫需要解决的来。”
就算挣钱了,钱不在自己手里,怎么用只能听别人的,就算答应得好好的,临到头也有许多更紧迫的事更需要资金,他们又能怎么办。
秦漫琳内心更憋屈了,更多的是无奈,这年代连自己挣钱研究都不成,因为国家不允许私人做生意。
现在是74年,离改革开放还有4年的时间,太久了,她怕她都等得忘记了这件事。
“路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
周民涛劝说道。
其实如果按照他年轻时候的脾气,哪怕排除万难也要去研究。
可是现在他不敢了,他有太多的牵挂了,他有父母,有妻有子,他不想因为他,他们被牵连。
微创手术这个概念很好,但就是太有颠覆性了。
就开那么一个小口子,就能做了开胸开腹才能达到的手术效果,怎么听怎么像天方夜谭,说句不好听的,被人误认为是草菅人命也不为过。
特别是国内现在形势很严峻,稍微出格一点,就是反动派,下放牛棚都是轻的,家破人的比比皆是。
他带着一丝惆怅地劝自己学生,“小秦,有些事需要大环境支持的。”
闻言,秦漫琳只能把所有的不甘心咽下,世界上第一例手术的完成者,不就是因为这项颠覆性的医学革命,曾经一度被自己国家的医学界封杀。
那还是相比较现的华国,更开放一点的国外,而她想要完成自己的梦想,只能等国家改革开放了,大环境更加开放包容了再做,那时候国家不给投资,她就自己挣钱自己研究。
虽然如此想,但她还是蔫巴巴的,颓丧地说道:“我知道了,老师,我相信大环境总会有好的一天。”
看她这样,周民涛也不好受,他故意笑骂道:“你啊,就是心大,外科才入门呢,就像插翅膀上天了,无论什么手术,都要牢固的基础知识,只有把基础扎牢了,飞起来才会稳。”
秦漫琳也知道这事急不得,多想无益,不如放开心胸,她眉眼一弯,“老师,我知道,我会踏踏实实地扎基础的。”
接着她想起自己身上还背着处分呢,赶紧又道:“老师,我暂时不能上手术了,医院也没有说什么时候恢复我上手术,您可要帮帮我。”
给顾青宇做手术这件事,周民涛可不认为自己学生有错,所以对医院的处罚也很不满,闻言便答应道:“你放心,我会帮你早点去掉处分的。”
秦漫琳眉眼一弯,“谢谢老师!”
周民涛见她眉宇间的郁气消散了一大半欣慰了,不愧是他的学生,心胸就是开阔,接着他就开始调侃起自己学生了,“听说最近给你介绍对象的人挺多的,都能组成一个加强连了?”
秦漫琳白了自己老师一眼,“我又不是香饽饽,哪里有那么夸张。”
周民涛眼睛一瞪,“就冲我周民涛这块金子招牌,你是我的得意门生,有眼睛的人自然能看到你的好。”
秦漫琳服气了,越相处越发现,她初始印象严肃的老师,骨子里其实是个自恋狂,人家给她介绍对象,他都能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听说张智那老小子也给介绍了?”
周民涛接着又问。
这不是秘密,秦漫琳实话实说:“嗯,是柳师母的娘家侄儿,是个飞行员。”
周民涛嫌弃道:“飞行员太危险了,你师母有个外甥,是京城军区医院的内科医生,人长得一表人才,性子又好,能力马马虎虎,要不要看看?”
虽然最后是问句,但眼睛看向她时却带着威胁,张智的介绍都看了,敢不答应相看他介绍的,师生情难道想要断?
秦漫琳能怎样,一个两个地都威胁她,她终于理解了当初顾青宇的奇葩言论了,因为能一劳永逸啊,毕竟处对象太耽搁搞事业了。
其实周民涛并不爱干这保媒拉纤的活儿,可谁让秦漫琳是他最得意的学生,又谁让这丫头身边冷冷清清的,连一个亲近人都没有呢,他作为老师,也算她半个学生,也希望她工作之余,能有个知心人说说话,疲惫了,给她端茶倒水,有口热乎饭吃。
他没有发现他是抱着贤妻良母的标准给秦漫琳找的对象,他妻子的外甥会做饭,家务也几乎全会做,性情温和,又是学医的,和这丫头有共同语言。
顾青宇不知道飞行员还没有解决呢,又有人来挖他墙脚,此刻他正在和自己的狗头军师陈鸿业开会。
顾青宇因为有伤,只能半躺着,不过他眉头微拧着,眼皮子垂着,身侧的右手手指不时地拍打着床单。
而陈鸿业坐在椅子上,膝盖并拢着,上面放着记事本,手里拿着笔,脸上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偶尔还会在记事本上写上几笔。
就他俩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开啥作战会议呢,实则是帮顾青宇研究追妻攻略。
陈鸿业先发言,说了自己的观点:“副营长,这追求姑娘呢,就跟打仗一样得讲究战术,我军刚成立的时候,用的是农村包围城市的策略,追姑娘呢,我建议从外围渗透敌军内部,拿下她身边的人,她身边的人说你一句好,顶得上你磨破嘴皮子。”
顾青宇一个眼刀子甩过去,“你说谁是敌军?”
陈鸿业:“……我是,我是!”
副营长这副不值钱的样子,是彻底栽秦医生身上了,所以他更得帮他把秦医生追到手了,以前的顾青宇没有软肋,训练起来,不仅仅自己不要命,更是死命地折腾他们,有了秦医生管束他,他们也能轻松点儿。
于是他绞尽脑汁地又想了第二条,“知己知彼,先了解清楚自己的优势,在秦医生面前展现,让她被你吸引,其次摸清楚秦医生的喜好,送礼物也好,帮她做事也好,润物细无声地搏得她的好感,从而拉近和她的关系。”
这条有道理,顾青宇朝他抬了抬下巴:“记本子上。”
接下来就是顾青宇提策略了,“上兵伐谋,最重要的是攻心,前面的两条只是靠近她,了解了她,再根据她的需求,随时地变换方式方法。”
陈鸿业把这条记在本子上,俩人就这么你一条我一条地讨论着,像开什么重要作战会议一样,不大会儿记事本上便密密麻麻地写了好几页纸。
“副营长,我回来了!”
俩人的作战会议还没有开完呢,刘春雷就推门而入,一进来就端起床头柜上的凉白开吨吨地一通灌。
等他喝饱之后,抬手粗鲁地抹了抹嘴巴,这才道:“那个飞行员我打听清楚了,是a军区的,不过咱们部队有他的战友,他战友说他虽然能力优秀,但长得一般,而且还比副营长矮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