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这些很隐蔽,但如今竟然景殃轻轻松松查了出来。
鹿白指尖紧了紧, 额间冒出一滴冷汗。
景殃微微倾身凑近, 指尖点着情报簿, 缓缓道:
“西市除了花满街,剩下的原先几乎都是广南卫氏的产业,最值钱的无非就珍宝阁、成衣馆,武器铺和酒楼等。”
“但是有意思的是,首先珍宝阁掌柜私藏店铺里的金银用来贩卖盐矿,被人发现证据上交大理寺。其次,成衣馆在数月前暴露出用劣质布料代替成衣卖出去的丑闻。最后武器铺稍微麻烦了些,广南王很看重这间铺子,管理非常严格,最后还是京城一个不起眼的小商人给它扣上了一些似真似假的私铸武器的言论,让这间铺子成为烫手山芋,顺利脱手出去。”
“其他的一些酒楼我就不举例了,但最终都会因为各种原因成为他人的铺子。”
话毕,他懒懒倚回座位上:“我想知道我走的这两年,你都做了什么?”
面对他似是能洞穿人心的桃花眸,鹿白默了默道:
“你不都看出来了吗,干嘛还逼问我。”
“没有逼问你。”景殃顿了顿,“我只是想亲口听你说。”
鹿白眼睫颤了颤,道:“如你所见。我花了两年的时间,将西市所有的价值掏空了。”
“嗯。看到了。”
景殃眼尾勾了勾,噙着笑道:“你挺有本事。”
鹿白突然被夸,感到几分意外。
景殃道:“我与他有仇。”
“我知道。”
“不是要为我做件事吗?”景殃道,“你与我合作将广南王及其势力铲草除根。待他倒台,我们再两清。”
他看着她,眸中带着几分探究。
鹿白不愿占便宜,道:“可是我觉得这不能算。本来我就要站在广南王的对立面。”
“广南卫氏涉及牵连的势力颇广,大大小小的兵权和朝中臣子,如树根一般盘根错节。如今你根本接近不了他分毫,只能先将他麾下的势力拔除再谈及其他。这么长的时间线,你觉得轻松?”
景殃懒洋洋道:“小乖乖公主,你不是脑袋挺灵活吗,怎么还越活越回去了。”
……小乖乖公主,这是什么称呼。
鹿白没有心思去计较一个称谓,思索着景殃的话,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好像隐隐被他绕进去了。
但事实也是如此,她空有计谋和智慧而没有足够的人手,很难去实施报复。
这么一算,她还真得借助景殃的帮助。
鹿白慎重考量许久,最终答应下来。
共同仇恨也好,合作对敌也罢,她定要把这些欠账还清,划清界限。
景殃伸手将她面前的情报簿拿回去,随意地理了理,准备放回原处。
鹿白看了看外面黑下来的天色,准备开口告辞。当她站起身时,景殃忽然伸手拉住她的细腕。
他从座上站起,微微用力攥紧,似笑非笑地低眸:
“没聊完呢,走什么。”
鹿白挣了挣,没挣脱,也就不再白费力气:
“还要聊什么?”
景殃深深看着她,缓声道:
“你生父当年叛国之死,我并不清楚真相。在我抵达洛水之后,他就已经传出叛国的消息。但这些事情你宁可自己查也不向我提起。我明白你是不愿让我追问,所以我尊重你,从未提起。”
他顿了下,眸光锁着她,平静阐述的语气在此刻显得过分直白:
“但我回京至今。第一次,你生辰那天,故意在地坤殿待到晚上,是想躲我是吧?我当你闹脾气,约你次日晚上酉时见面。次日晌午庆功宴,我给你补带了生辰礼物,但你趁我忙的时候提前离席,我没说错吧?我把你当我楚宁王的亲妹妹,庆功宴过后去公主府寻你,但在门口被边将军拦住。最后,第三次,约定的酉时去朱雀楼,你因周成佑之事赶去铺子,用忘了的借口打发我。”
“若我不提出聊聊,你是打算一直躲下去,是吗?”
这问话过于直接,将她想隐藏的一切都摊开来。
手腕上传来的力道握得很紧,不断提醒她对方的存在感。以强势的态度告诉她,景殃在等她的回答。
不允许她逃脱。
鹿白怔愣了下,有一瞬的慌神,一时不知该反驳什么:
“边朝月把你拦在公主府之外,我并不知晓。况且我又不是在躲你……我、我有什么好躲的!”
“我也想问,你有什么好躲的?”
景殃直勾勾看着她,瞳色极淡,透出的情绪带着几分幽沉:
“从前一口一个景哥哥,整天跟我屁股后面追着。我把你当亲妹妹宠着纵着,临走了都不忘给你留礼物。现在公主长大了,数天之内避开我三次。所以……还是生气了,是么?”
鹿白紧紧抿起唇,再次想挣脱手腕。
手腕上传来的力道极重,她放弃挣脱,缓缓吐出口气,抬起一双温润清凌的黑眸,目光平和而坦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