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让neo帮我搜集一些情报。”
他们换了一家旅店落脚,这次的旅店距离凛坂生物总部很近,却在一处轨道交错的犄角旮旯里,位置很低。楚辞走进地下的房间时,精神力场感知到老板在和伙计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他本来没打算接收这些信息,但刚才艾略特·莱茵经过伙计的时候有刻意的停顿,楚辞于是多注意了一下。
但老板和伙计谈话的内容让他轻微皱眉。
这是一家黑店。
说起来他在雾海横行多年,时常有遇到半夜火并的情况,却从未进过黑店,这算是大姑娘坐轿头一遭。他在床上躺到半夜,果然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他便静静等着。
滑动门悄悄地开了,走廊上没有灯,房间里也没有窗户,暗淡黑影如蛇般爬进来,径直朝着床铺摸去。
黑影忽然抬起手臂往下一压,针剂明明已经扎进了人体,可他却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于是匆匆忙忙的要打开照明,却忽然有一股极重的力道压在他的肩膀,似乎要拔下他的的脑袋似的,将他按在床铺边缘。
……
艾略特·莱茵察觉到动静,他本也不当回事,因为觉得这种小问题楚辞完全可以解决,无须担心。但是一直躺了半晌,竟然再没有声音了,他才决定起床去查探一番,结果楚辞的房间门打开,他看到里头的景象时,还是免不得无奈摇头。
此间也不过老板、伙计和他们旅客二人,加上厨房的机器人拢共凑不出一只手的活物,这时候却全部都聚集在了小小的房间里。
老板和伙计被五花大绑,昏迷不醒,机器人像是系统故障了,胸口的显示面板闪出一片黑白雪花纹。
“你这是?”艾略特·莱茵问。
“他们想半夜打劫,”楚辞道,“这是一家黑店!”
语气非但没有任何害怕,反而透着几分兴奋。
“……”
“neo告诉这座建筑的顶层可以观察到凛坂生物后门——用穿透望远镜。”
“我还以为你知道这家伙也做情报生意。”莱茵指了指蜷缩在地上的店老板。
“我知道,但是他提供不了我们需要的消息。”
艾略特·莱茵笑道:“也许可以。”
店老板醒来,睁眼就被眼前的情形所惊骇,他的店很少有客人上门,凡是来过的都要被他敲诈搜刮一顿,且无人敢来报复,因为他得了这条街最大的武士团庇护。
由此很少有人敢来触怒他,更别说被人绑着吊起来。
他下意识去摸终端要找帮手,手腕也动不了,终端也不见了。接着他忽然往下一坠,重重砸在地上,摔得头晕眼花。
这时,有个声音道:“问吧。”
一张投影的影像横在了他面前,艾略特·莱茵惯常的声气平和:“这个人见过吧。”
老板眨动着发昏的眼睛,仔细辨认了半天才看清楚影像上是一个光头黑人,身材高壮,面容凶戾。
莱茵接着道:“他叫巴克,经常去十三楼的酒吧,一个月前在酒吧杀过一个人,当时你也在场。”
老板凛然的打了一个冷颤,意识逐渐清晰,跟着莱茵的话逐渐回忆起这件事。
“仔细想想,他当时杀人的时候,用了什么武器、对手实力如何,把你能想起来细节都说一遍。”
老板哆哆嗦嗦的开口,却颠三倒四的说不清楚,艾略特·莱茵很有耐心,但楚辞却不,他不耐烦地抓起老板头磕在墙上:“快点,不然脑袋给你打开花。”
这时候伙计也悠悠转醒,楚辞反手将枪柄砸过去,伙计不声不响的再次晕了过去,老板咽了口吐沫,绞尽脑汁的将那天的所遇讲了一遍。
巴克是所提斯的贴身保镖之一,但却是实力最强的,杀了他所提斯相当于断一条胳膊。
“这个人交给我。”艾略特·莱茵将道,“这次也是照旧,分头行动。”
所提斯很好对付,难的是他的几个保镖,楚辞点了点头,道:“他明晚要去一百三十五层参加宴会,就在那里动手。”
天亮时分,黑店老板从昏迷中醒来,发现店里除了他和伙计空无一人,他疑心的去十三搂的酒吧打听,既没有巴克的消息,也没有昨夜那两个不速之客的踪影,反倒因为鼻青脸肿而被人嘲笑了一番,他骂骂咧咧的回去,接下来一整天都非常平静。
直到凌晨,大约二时或者三时,他听见轨道上有大型车辆倏忽而过,连忙起身去看,却什么都没看到,只是听见路边的醉鬼高声说着“凛坂公司”之类的话。
凌晨三时二十五分。
伴随着一声短促的哀呼,楚辞面前的人坠下轨道,落入了废水池中。
黢黑水面漾开三五圈涟漪,随即消逝,归于平静。埃德温忽然出声道:“所提斯的人察觉了。”
“没事。”楚辞漫不经心的说道,“他们难道能立刻找到这里来?”
他所在处是一百三十五层的最低洼处的废水处理站,管道交织成网,密密匝匝,似乎要从空隙里爬出一个巨大的蜘蛛来,而其下水面幽深,静寂得除了水流呜咽,再无其他声响。
刚才掉进废水池的是所提斯的保镖之一,巴克被艾略特·莱茵引走,剩下的两个保镖都很好对付,而所提斯本人更是废物一个,此刻不省人事的躺在楚辞脚边。
“不能,”埃德温道,“我干扰了他们的定位系统。”
楚辞却并不急着离开,而是微微偏过头,睨着身后无尽幽暗,道:“出来。”
楚辞之前就感知到有人跟随,但此人似乎只是跟着,直到他解决所提斯和他的两个保镖——也就是刚才,也没有丝毫露面的意思;况且据neo所说,所提斯今晚名为参加晚宴实在废水处理站进行秘密交易的情报除了所提斯本人和三个保镖之外无人知晓,那么这个跟踪者又是怎么知道的?
一个披着黑斗篷的人迤迤然的从管道网后拐了出来,他没有发声,楚辞抬起尚未冷却的枪,也没有言语。
但只僵持了几秒钟,那人就拉下了兜帽。
长发海荇般滑落下来,冰晶蓝的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生光。
“埃达女士?”楚辞有些惊讶,但又在意料之中。
他在等卡莱·埃达说明到来的意图,卡莱·埃达却闲聊似的道:“你刚才在和谁说话?”
楚辞没有回答,卡莱·埃达猜测道:“同伴?他离开了?为什么不和你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