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低低地“嗯”了一声。
“先不说丹尼尔斯学院非常大,要找一个背包,这不就是大海捞针?”查克叹道,“就算我找到了,你能活着等到我回来吗?”
“而且,”他玩味而短暂的笑了一下,“你怎么就确定,我找到背包还会回来救你?”
“你是我唯一的希望……我相信你。”变幻的火光在楚辞漆黑的眼眸中燃烧,“我要活着,我必须活着。”
风声彻底停了。
“好。”查克站起身,“不管我能不能找到,二十四个小时内我都会回来。”
他怜悯的看了一眼楚辞,道:“给你收尸。”
说着,他往楼梯口走去,走到一半却又折回来,道:“就埋在一区吧?”
楚辞笑了笑,道:“好。”
查克走下了楼梯,推开被沙尘掩埋的门扇。
风暴真的停息了,一般每个区的交界处都不会有什么住民,因为不留神就会越界,而有归属的奴役民越界,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四方小楼距离丹尼尔斯学院不算远,否则那两个奴役民也不会在捡到楚辞之后就在这里躲避风暴。
就像查克所说,丹尼尔斯学院附近的人很少,因此他很早就注意到了那两个人,一路尾随到此,如果不是因为中途风沙阻拦,他耽搁了一段时间,应该能更早的救下那个少女。
救下她,然后呢?
她已经快死了,毫无价值。
而且……查克的神情凝重起来,她在那样致命伤的情况下还能杀掉意图不轨的奴役民,那么她痊愈的状态下,恐怕实力不俗。
可惜她就要死了。
在查克的认知里,没有人能在毫无救治的情况下阻止生命的流失,就算是自己找到了背包又有什么用?
他叹了一声,戴好隔离面罩,飞快的往丹尼尔斯学院的方向跑去。
风暴过后,不论是垃圾山还是残留的幸存房屋上都落了一层厚重的泥沙,原本就狭窄的道路此时更是变得难以捉摸,好在查克是个拾荒者,早就已经习惯了霍姆勒的地貌,他深一脚浅一脚越过两座垃圾山,终于远远地看见了丹尼尔斯学院的轮廓。
霍姆勒这颗星球已经覆灭了许多年,但是某些地域名词却依旧保持了原本的模样,比如丹尼尔斯学院,据说这里曾是整座星球的最高学府,这么几百年过去,哪怕它已近毁得不剩多少,哪怕它已经别颠覆,从充满希望的学校变成了禁锢自由的监狱,可它的名字依旧未曾改变。
查克出生在六区,对于丹尼尔斯学院可谓再熟悉不过,他站在垃圾山上,望着那座被铁蒺藜围起来的城堡,心中逐渐萦绕起淡淡的恐惧。
没走多久遇上了一个同行,他们不认识,但那人叫住了他:“嘿,你要过去吗?”
查克回过头:“什么意思?”
“八分格,我告诉你答案。”那人说道。
八分格就是一块压缩能量块的八分之一,他们会将压缩能量块分成均等的十份、八份或者五份,用十分格、八分格、五分格来称呼它们,形同一般等价物的度量单位。
而八分之一的能量块如果被查克咽入腹中,差不多可以维持他一天的生命。
查克道:“十分格。”
那人纠结了一下,点头:“成交!”
查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锡纸包裹的小块扔过去,那人接住后放在鼻子跟前闻了一下,道:“中午有新犯人送过来,我看见了,是长老会的车,他们亲自送过来的,现在的守卫平时严一倍。”
这确实是个等价的信息。
查克说:“谢了兄弟。”
那人挥了挥手,很快消失在起伏的垃圾山中。
查克换了一个方向。
丹尼尔斯学院确实很大,查克用了五个小时才走完它一半的轮廓。蹲在一个塌陷的门洞之下,查克想,那个少女也许已经死了,尸体都凉透了,找到背包又有什么用?他又安慰自己,她说背包里有药品和食物,如果背包找到了,而她也死了,那么自己是不是就可以将里面的东西据为己有?
可是哪有那么好的运气……
查克又找了一个小时。
眼见着搜寻的范围距离监狱城堡越来越近,这里除了他已经一个人影都没有了,查克心中一阵焦急,刚才那个人已经说了,今天的守卫要比平时多,万一被发现——
他的视线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小黑点。
就在他刚才走过去的,已经塌陷的拱门之下,晕红色不详的天光弥漫,那个小黑点上,却似乎反射出一点冰霜般的银。
查克的心脏一阵狂跳。
四下无人,只有他知道那是什么,少女没有骗他。
他飞奔过去,果然是一个黑色的背包,卡在拱门废墟的空隙里,上面落满了灰扑扑的泥沙。
查克费力地将背包拎出来,就像少女说的,银色锁扣,三角标志,不会错。
他原本以为这背包上会有密码锁之类的,可是没有,只要按下那个银锁扣,背包就会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的装着各种生存物资和武器,甚至有些东西查克从未见过,但却透着霍姆勒这个垃圾星球不会有的精致和规整。
查克将背包背好,就在他满心雀跃要离开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东西放下,滚。”
查克心头一凉。
他慢慢抱着头蹲下,任由身后的人将背上的背包剥走,背包的带子从他手臂上套下去,被他的战术手套勾了一下,而就在这一瞬间内,查克手肘一弯,背包的带子退回他的臂弯处,他反手再一抡,沉重的背包在他手臂上荡了一圈,然后飞了出去,“砰”一声落在不远处的碎石堆里。
查克往前一扑,可是身后那人的动作比他更快,横过胳膊卡在查克的脖颈上,他霎时间无法动弹,肺腔里的空气逐渐稀薄,而喉咙却被锁住,查克使劲抓着那人的胳膊,双腿踢腾着挣扎,可却似乎无济于事。
他挣扎的动作逐渐迟缓,身后那人似乎也放松了警惕,查克抓住机会用肘部重击身后那人的腹部,一下,两下,三下。可是除了第一下让他感觉脖子上力道稍微有所放松之外,其余不论他如何击打那人都无动于衷,查克再次被严重的窒息感所包围。他感觉到血液倒涌,开始充斥进头脑,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都在摇晃,他大张着嘴,却感受不到丝毫的空气,唾液不受控制的从嘴角流淌下来,他翻着眼白,停止了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