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小林说你们过几天要来中央星圈?”沈昼问。
“是,但具体时间还没有定,”西泽尔无奈道,“元帅非得让我去旧月基地。”
沈昼忍不住吐槽:“这一定是靳总的主意吧?”
西泽尔不置可否。
沈昼斟酌了一下,道:“如果要告诉你父亲某些事情,很有可能会造成一些连锁反应实……”
“我知道。”西泽尔沉吟了一下,道,“但是也许楚辞的决定是对的,他比我更有决断。”
沈昼笑道:“不是他比你更有决断,是你太沉默了,有时候开口说话比沉默更重要。”
翌日是个周末,楚辞一直睡到了中午才慢吞吞地起床,西泽尔临时有事,早早地起来去军部了,楚辞在房子里转了一圈觉得无事可做,就出门去学校餐厅赶着中午饭的末尾随便吃了点东西,然后登上空轨,离开了学园岛。
如果是往常,这个时候他就可以去靳昀初家里蹭饭,但是“拯救日”假期开始之前靳昀初就去了医院,一直要到两个月后才能回来,因此楚辞决定去医院探望她。
他本来想买一点靳昀初平时喜欢吃的零食,但是转念一想,这次可是在医院里,还是不要太嚣张的好,最后在医院门口的花店里买了一束新鲜花。
楚辞预料到这束花一定会被靳昀初嫌弃,可没想到她会这么嫌弃……一看见楚辞手里的花就像是见到了什么病毒一样,差点从病床上蹦起来,连连挥手:“拿走拿走,快点拿走,你还不如买二斤苹果。”
暮少远在一旁凉凉地补充:“苹果你也不能吃。”
靳昀初悲哀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我能吃的东西吗?”
楚辞只好将花放在了病房外间,好奇道:“您为什么这么讨厌花?”
“因为他们前几天来看我,”靳昀初生无可恋道,“人手一束花,搞得好像上坟一样。”
暮少远轻叱道:“别胡说。”
靳昀初摊手:“我只是比喻一下,总而言之,任何东西见多了都会觉得烦,更何况我本来就不喜欢花。”
楚辞沉默了一秒,道:“主要是,您能吃的东西实在太少了,用的东西想必也不缺,除了带花,还能带什么呢?”
靳昀初冷漠道:“可以什么都不带,空手来就行。”
“那显得多不礼貌。”
“到底是谁规定的探望病人要带花啊?”靳昀初拍打着自己的被子,“我真想把那个人抓出来鞭尸。”
“不知道,”楚辞摇头,“反正地月纪就是这样。”
一会,医生将暮少远叫出去了,靳昀初随口道:“怎么你一个人来,西泽尔呢?”
“他去加班了。”
靳昀初“啧”了一声:“放着小男朋友不陪,竟然去加班?”
楚辞摊了摊手。
“你走的时候把那束花带走吧,”靳昀初心平气和地道,“不要放在门口,我看到都觉得难受。”
楚辞讶然:“您这么讨厌花?”
“倒也不是讨厌,单纯只是见多了烦而已。”靳昀初叹了一声,轻声道,“它们总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我是个虚弱的病人。”
楚辞假装没有听见她语气里的落寞,压低了声音:“既然您这么烦看见花,那暮元帅有没有送过您花?”
“有!”靳昀初立刻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而且第一次送了之后我不好意思说不喜欢,就委婉的告诉他,挺好看的,下次不要送了。结果谁知道他根本不听呢?下一次还是送了花,我好难。”
楚辞:“……那,那些话您后来都怎么处理的?”
“哦,”靳昀初淡淡道,“都插在老李办公室了,他就喜欢这些花花草草,不会嫌弃的。”
“……”
送恋人,想必暮元帅送的都是玫瑰,成束成束的玫瑰放在李元帅的办公室里,想想都觉得好怪。
“是您让专门让西泽尔去旧月基地开会的吧?”楚辞问。
“对啊,”靳昀初点头,“他还可以顺便回一趟家,看我对他多好。”
楚辞:“……是挺好的。”
“你可以跟他一起回去啊,”靳昀初闲闲道,“去见见沈昼,顺便告诉老穆赫兰你和西泽尔谈恋爱的事情,最好是直接订婚,这样我说不定还能活着参加你们的婚礼。”
楚辞低着头半晌,才道:“别这么说……”
“我并不害怕死亡,”靳昀初平静地道,“只是多少还是有些不舍。”
她有些惆怅地叹了一声:“不是没有活够,也不是舍不得你们这些年轻人,我相信你们的人生一定会比我的更精彩……我只是,舍不得暮少远。”
“你应该能体会我的心情吧?”靳昀初看着楚辞眨了眨眼,“你一定能把。”
“嗯,”楚辞点头,“我能。”
“我有时候看见你,就像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靳昀初低声道,“我觉得我遭遇了最痛苦的磨难,我什么都没有了,但我还有暮少远爱着我,所以我舍不得死,我想尽量多活几年。”
“现在不是好好地吗,”楚辞的声音比她还要低,“以后也会好的。”
“你真不像个小孩子,”靳昀初笑了起来,“你比我那时候厉害多了,也沉稳多了。”
楚辞说:“可是我宁愿不要这么厉害。”
如果可以,他就一直是偏远小星球上网络维修工的儿子,守着自己家里的小房子,认识的人永远只有几个邻居,多年之后如果邻居都老了,老林也死了,他才百般无赖的离开锡林,或许在旅途中他会遇到西泽尔,然后带他去锡林,说,看,这是我和我父亲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