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母这话说的吴盛祖不认同,他反驳道:“有罪之人难道还要因时间长短来定夺?”
“这么些年王菁操持着整个府邸,里里外外都是顶好的,她对得起你,对得起整个吴府。”吴母拍着桌子提点着王菁这些年的付出,至少在她看来王菁是一个合格的媳妇。
吴盛祖嗤笑一声:“娘,你也糊涂了嘛,难道忘了那张氏是如何陷害你,如何让爹连最后的夫妻恩情不顾,将粮庄,田地,大大小小的铺子都交由张氏打理,你何尝没有受过栽赃陷害之苦。”
吴母被提及从前的伤心事一时也没了话说。当年张柳柳是如何陷害自己的,她再清楚不过。
见吴母不再为王菁说话,吴盛祖毅然决然拿出自己早已写好的休书道:“其他的话我再不想多说,休书一封我与王氏夫妻之情缘尽于此。”
王菁见他如此决绝,心如刀绞,脸色苍白如纸,嘴唇紧闭,双手绞着衣摆一点一点地颤抖着,忍着哭腔控诉:“李沐是我寻来的,在她进府之时我何曾不想好好待她,可哪个女人能忍得了与他人共侍一夫,夫君移情别恋,夜夜空守独房的滋味儿?我只想与你像从前一般恩爱如初难道也有错吗?呵呵你们…都闻新人笑,哪能见得旧人哭?”
王菁这些话勾起了吴母的回忆,仿佛看到了那个被弃如敝履的自己,为了当初的自己,也为帮一帮这个与自己相似的女人,她还是对吴盛祖这般说道:“一个巴掌拍不响,王菁做出这些,你也难逃辞咎,若不是你的偏宠怎么会让妻妾不和后院不安?”
“纳妾是你们要纳,偏宠也是我偏,何故要将无辜之人牵扯其中?难道李沐不无辜?那个孩子不无辜吗?”
吴母听得这些却也毫不退让,甚至指着吴盛祖下最后的通牒道:“事已至此,休妻不可,你若执意与你那薄情寡义的父亲一般便是要与我作对!”
一时之间屋内鸦雀无声,这些话字字都是在逼迫着吴盛祖,他痛恨现在无能的自己,如同痛恨当年的吴父,他没有勇气在吴母说出这些话还违抗她,紧捏着休书的手也松开放下,休书落地的同时也预示着吴盛祖的妥协,他面若死灰,无力的说着最后的让步:“我可以不休妻,但是王氏往后不准在踏进,干涉皖西院半步,如此她依旧是吴府的当家主母,你们的儿媳。”说罢拂袖而去毫不犹豫。
话虽妥协,可王菁明白这分明是与她划清界限,字里行间都充斥着疏离,他再不会与她一体,视她为妻…
王菁听着背后离去的脚步声,绝望的闭上了眼睛,留下两行清泪。
吴母叹气一声,她与王菁相似又不似,吴父对自己没有爱,吴盛祖对她亦没有,可她毕竟还有体面还有敬重,但是她却自作孽,如今吴盛祖对她不复从前也怨不得别人。
第80章 刺杀
至此,事情就这么了结,吴盛祖自知对李沐来说有些不平,可现下自己已经同王菁决裂,且经过这次他也终于敢明了自己的心,从前他娶妻轻率,没有想要长相厮守的人便是谁都可以,现在发生了这么多后,他也找到了那个想要白头的人,他会用余生来弥补她。
想着走着,吴盛祖到了皖西院前,院内安静空荡,只有一棵光秃的桃树立在那,他想起他ᴊsɢ们在关城的日子,那时候只有他们二人,美好的让人想起来都觉得不真切,可他常常想到时嘴角又会不由自主的向上。
“少爷。”院内的侍从发现他站在了门口随即行礼道。
吴盛祖这才进了院子,走进了正屋,李沐正在烤火,见来人脸上有些诧异起身准备行礼。
吴盛祖没有说话,快步上前将人搂进怀里紧紧的抱着,似乎这样才能感受她的真切,她好瘦…在他怀里是那样的娇小。
李沐懵头懵脑,他今天很反常,她也不知怎么回事只能静静的待在那。
过了会儿,吴盛祖叫她:“沐儿。”
李沐低低的应着:“嗯。”
“往后我都不会让你再受伤害了。”
李沐不知他在说什么,她以为他今日前来是给自己一个答覆,可这话是何意?她微微挣扎一下,吴盛祖才松开她,二人对视,他的眼睛里流露出心疼,疼爱…
李沐的眼睛却清明没有一丝别的情绪,她问:“少爷方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所有的事我都查清了,我已命她不准再踏入这皖西院半步,皖西院的内务她也再管不着,以后我也会护着你,便不再害怕她的迫害了。”
他的语气那般轻快,是在期盼李沐听到后的欣喜。
李沐不解,这些话里面怎么没有自己期待的,她盯着吴盛祖的眼睛,问:“既然少爷已经查清,那夫人她?”
吴盛祖眼神有些躲闪,慢慢松开了抱住她胳膊的手。
李沐眸光里丝丝缕缕满是失望,这就是他说的“交代”?当初自己被陷害之时,他们认定自己争宠,构陷夫人,对她禁足、冷待、警告…怎么到了王菁这就是毫发未伤…
吴盛祖不想她觉得自己轻视她,可他也不便将自己预想休妻吴母怎么逼自己的事说给她,若那王氏再闹出什么幺蛾子他绝不会再留她,于是他正色道:“沐儿,你便再信我一回。”
李沐思绪凌乱,是不是为了自己讨回公道其实已经不重要了,她就想借这次揭露王菁的丑陋让她声名狼藉为自己的爹娘报仇,可她怎么开口,怎么开口啊,王菁没有直接杀害她爹娘,确是因王菁而死,一个慧儿怎么能抵命,可这次王菁显然没受到什么波澜。
想到这,李沐不着力度的轻轻捏紧拳头:“她又不止做了这一件事,你根本不懂,她…”她还是间接将我爹娘害死的人。后面的话李沐空口无凭,只能将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吴盛祖听完以为她还在念着上次秋收节受到的委屈,马上附和道:“我知道,我知道,那次秋收节也是她,你的委屈我都明白,沐儿。”他叫她的名字,停顿了下,下定主意真挚的深情的:“往后余生,我只想与你白头偕老。”他想了好多,她没有安全感说再多也无用,只能表明自己的心来让她安心。
听到他说的话,李沐思如潮涌,怀疑自己听错了,不过片刻便冷静,怅然若失,想起从前的种种,她早已经不是那个心怀春意的小女人,那个李沐已经“死”在了雪地里。
但是她一改方才的情绪,平心气和,弯起漂亮的目子,换上释然的笑容,双手轻轻环住他的腰,脸贴近他的胸怀。
此时无声胜有声,一系列的动作神情表明了她接受了这个结果,吴盛祖陡然的放下心中不安,轻吻她的头顶,缓缓的回应她。
虽然吴盛祖已经表露出要留宿的样子,可还是被李沐以身体为由怕扰他休息拒绝,她的状况吴盛祖是知晓的没有起疑只叮嘱她早些歇息才走。
他走后李沐才卸下伪装,自己怎么可能真的放下,她只是不想再靠别人了,她会自己了结这一切,让恶人受到应受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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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起,吴盛祖不再为了维持后院的平和而避嫌,他日日都去皖西院,皖南院的门再没踏入。因着王菁的失德她也没了资格养孩子,本来吴盛祖是想借此将孩子还与李沐,可吴母坚决不应,又以李沐身姿孱弱,怕那病气传给孩子为由将孩子抱在了自己院子养着。
如此也罢,孩子小闹腾,李沐确实没有精力照顾他,吴盛祖也就将此事作罢。
这日,宋县令携着一后生登门拜访,介绍说:“这是上头派来了解此次灾情的,便带他来拜访大人了。”
“吴大人,下官此次被派来了解灾情,还望大人配合。”沈怀信穿着低调,一身素衣,可他说话谈吐不凡,行为落落大方让人瞧着不自觉的恭敬。
吴盛祖将人请进书房,三人座谈。
沈怀信多数听,问题大都宋县令问着,心不在焉,后面沈怀信又以内急为由出了书房方便,吴盛祖唤来下人给他带路。
路上,沈怀信眼睛扫视观察地形,到了一处假山之时溜之大吉,他动作轻盈前面的人一点声音也没听到,还专心的带路。
此次来本意就为将那吴二郎摸清,也不知他的房门在哪,置于树梢的沈怀信探着脖子使劲的找着,不巧,房门没找到却看到了熟人,是李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