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父心疼的摸着吴盛耀乱糟糟的头发,捻去他身上的稻草,轻声宽慰着:“别怕,爹一定会救你出去的。你告诉爹你们为何被抓进来?”
吴盛耀听他问的话,一下子如同被刺激到神情恍惚,抱着头一直重复着:“我没有,我没有,我没做…”
吴父皱眉,不知他怎么这样了,无奈只好转过身去到吴盛祖面前:“盛祖,你们为何被关进来?”
吴盛祖眼皮懒散的抬起来望着他,没有说话。
“你这是什么表情,快说,时间不多,你说了我才能救你们出去啊!”吴父焦急催促。
吴盛祖慢慢悠悠的用下巴指向对面崩溃的人开口:“那你应该问问他,问问他干了些什么。”
吴父瞪着眼睛,剜他一眼:“你看看他被ᴊsɢ吓的,还能说清嘛,你快说,不要浪费时间!”
“他交了些好人要合伙倒货,那人是叛军,他偷我的官印盖了通关文书,连我也是被他拉下的水!”吴盛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眼神鹰厉,嘲弄的看着吴父,这便是他们捧在手心的宝贝。
“我没有!我没有!那人骗我的,骗我的…”
吴盛耀听到吴盛祖说的话急切否认,都是那个姓王的骗自己,他只是想要出人头地有那么难嘛,现在竟然牵扯上叛国的罪名。
吴父有些不敢相信,消化了会才磕磕巴巴的说:“那…耀儿也是受了蒙骗,盛祖你们现下被判罪了嘛?”
“爹,爹!他们说要判我杀头,我不要,我不要,我也是受害者啊!”吴盛耀听着判罪二字更是激动的叫喊。
吴盛祖听不得他的叫喊声,将耳朵捂了起来,嫌恶的把头撇向一边,自从吴盛耀知道自己是与叛国一罪挂钩便神经了一样,神神叨叨,别人提他出去审问也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吴盛耀的叫喊声把狱卒也招来了,狱卒停止吴父的探视让其赶紧离开,吴父争执不过只能提前出了大牢。
马付派人送吴父回府上,走到门口吴父犹豫又退了回来,任后面人叫唤跑进了马付的房间,他跪在地上哭,泪眼婆娑,声音悲切:“马大人,马大人求求您,我只想再问一句。”
马付放下手中事务,将下人遣退出去,紧锁眉头:“这是什么意思?”
“我就想问问,他们到底要怎么个判法,我就这么两个儿子,他们都是品行端正的良民怎么会,怎么就叛国了呢。”说道最后一句吴父下意识压低声线。
马付听得好笑:“这本官如何知晓啊,该问问你这个作父亲的才是。”
吴父又重重磕下两个头:“马大人,求求马大人您告诉我声,若白发人送黑发人,那我也是活不下去了,我只求您能给个明白话,两个孩子要如何判。”
马付皱眉,怎么还是个难缠的主,思量片刻,没法马付只能将初判大概说与他:“吴盛祖失职应不会判多重,最多革职,那吴盛耀应该会被枭首或是流放。”
吴父听这话差点没有背过气,他的耀儿…想着他又要磕头,马付没给他再胡闹的机会叫了侍卫将其拉出了房子。
吴父一步三回头心里打着小九九,走了段距离观看四处没有人,摸出一个银锭子给侍卫,慇勤道:“官老爷,您带我再去看看我儿子,我就交代一句,马上上来。”
侍卫看看手中的银子,在看看他,犹豫间,吴父又拿出来一锭:“大人开开眼,就一会儿,不会被发现。”
侍卫见状带着他到牢门处,与狱卒交代两声又对吴父道:“我数三十个数,你就出来,不要多逗留。”
吴父赶紧应下,进了里面。
“盛祖,盛祖。”
吴盛祖见他去而复返一进来还喊自己的名字,一时有些诧异,盯着他没有说话。
吴父知道这时间紧迫只能捡重点的说,扒在吴盛祖牢门前说道:“盛祖,我刚刚问了马大人,他说你只是失职,判的不重,你弟弟的罪你揽过去些,这样你们都不会怎么样的,他也是受人蛊惑才做了傻事,况且你前头灾情也出力颇多,将罪全揽下,皇上念及这些也不会把你怎样,救救你弟弟吧,出了狱我那田地、铺子六四分,你六,他四,行不行?”
他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时间马上就到了,侍卫将人拉扯着带了出去。
吴盛耀也听到方才吴父的话,他等人都走了,才爬起来扒着杆子望着吴盛祖那边,轻轻的叫他,央求道:“哥!哥,方才爹说的,你救救我吧,我…我出去后什么都听你的,那铺子,田地我都不要了,都给你!都给你!就这最后一次,我…我绝对不会再生事,我…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听你的!”语气坚定,表着自己的决心。
吴盛祖闻言无声的笑了,真是好笑,真是好笑啊。
“嚷嚷什么呢,再嚷嚷出来吃鞭子!”
狱卒一声呵斥吴盛耀闭上了嘴,狱内又安静了下来。
过了会儿,吴盛祖自言自语唱起了小时候常听吴父哄人的童谣:“大月亮,大太阳,阿爹起来学木匠,阿娘起来蒸糯糕,娃娃闻到糯糕香,打起锣鼓接姑娘…”他争了这么多年,所有的嫉妒,尖酸刻薄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也全部得到释怀,从前的种种占据他的大脑,撕扯着他的每一寸神经,让他再也喘不过气来。
吴盛祖的声音低小,吴盛耀没有听到,他蜷在角落幻想着吴父接他出去,他相信吴父一定会像以前帮他收拾烂摊子一样将这次也化险为夷。他一点都没有注意到对面的动静。以至于等到第二日拉他们出去问审的狱卒来了才发现吴盛祖自杀在了牢里。
第87章 一出好戏
晨色濛濛,昨夜刮了一阵大风,院落里一树红梅却开的红艳。
王菁推开窗看到此情此景,忍不住好心情的低吟一句:“万树寒无色,南枝独有花。”
“我儿子能出来,张柳柳那个贱人的儿子出不来我真是太高兴了,眼瞅着要过节了,到时候我吃团圆饭气死她。”吴母似是这十几年的憋屈都大仇得报,想着吴父昨天带回来的话眉头上的笑意就没落下来过。
王菁也开心,官没了就没了,人保住了就好,那小叔子嘛,他们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管不了这么多。
才这样想着外头张柳柳的声音就传来了。
“夫人,求求夫人,救救我们耀儿吧。”她一进来便跌坐在吴母的腿边,手扯着吴母的裙边,嚎的撕心裂肺。
吴母见此情此景眉头微蹙,眼底一片冰冷,冷言道:“作什么泼妇样子,这里不是吴府由不得你在这丢人现眼。”
王菁也是一脸嫌弃没有上前。
“夫人,夫人,你我争了这么多年,我知道你厌弃我,我…只要你这次救救耀儿,我张柳柳对天发誓以后再也不会与你作对,回去后你说什么是什么行嘛?”说着张柳柳伸出右手四指指着天起势。
吴母鼻里哼笑一声:“你以为这样我便能宽宏大度的为你办事?凭什么啊?依我看啊,你还年轻,独得老爷宠爱,儿子没了便没了吧,再生一个就是了。”说完吴母毫不掩饰的笑出声来,仿佛讲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张柳柳听她如此歹毒的语言,整张脸都赤红,气的大喘气:“你…你明明知道!呵呵呵,你不就是一直记恨着当年的事吗!”
当年张柳柳有孕两月去了趟吴母院里便小产,事后张柳柳咬定是吴母因嫉生恨害的她滑胎,致使她再也不能怀孕,在族人的力挽下吴父没有休妻,却再也没有踏入吴母的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