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车向前行驶,后视镜里的霍序商化成一道模糊的身影,洛泱卷起西装外套和那沓不菲的欧元,向后一抛,扔到林旅的膝盖上,“打听一下他住的酒店,寄个包裹给邮回去。”
林旅瞧瞧霍序商烫银精致的名片,感慨万千地说:“他确实挺喜欢你的,刚上飞机的时候你在睡觉,他盯着你的脸看,不知道在想什么人,眼神很深情,感觉那个瞬间,他爱你爱的要命。”
“我知道。”洛泱没睡着,霍序商身上橘子花的气味令他想起另一个人,烦躁得睡不着。
林旅想起那个画面都肉麻得起一层鸡皮疙瘩,“你就这么让他看你?”
洛泱心不在焉地说:“无所谓。”
林旅把名片装进霍序商的西装口袋,晚点一块寄回去,“霍序商确实有魅力,要是他肯为你改变,你们可以试试。”
洛泱冷笑问:“你没发现么?”
“发现什么?”林旅不解。
洛泱目视前方车道说:“他把我当成女生。”
林旅回过味来了,洛泱这常年户外运动的体格健实,大冬天都能穿单t恤不感冒,用不上霍序商关心他会不会冻着。
在布莱德洛泱熟门熟路,霍序商一张生面孔,遇到危险的几率更大,霍序商却让洛泱第一时间给自己打电话。
霍序商占据强势主导地位,单方面认为洛泱是一个需要被照顾,被保护的对象。
林旅摸着下巴说:“难怪我觉得他很像骑士。”
他噗嗤笑出来,笑得前仰后合,霍序商像骑士,那洛泱就是公主,这是他今年想到最好笑的笑话!
砰——
笑得肚子都疼了林旅一头撞在座椅,洛泱踩下急刹车,扭过头冷着脸问:“还笑么?”
林旅捂着额头,憋着笑摇摇头,“我就好奇他什么时候发现你比他还要攻。”
在他们的交际圈之中,大家全都心悦诚服地把洛泱当领导者,家室出身只是一部分原因,主要原因是洛泱的绅士风采。
林旅能拿到职业生涯中最重要的奖项,来源自洛泱家的一场宴会,他是个初出茅庐的艺术家,才能结识各行各业的大咖,通过名流圈的推荐功成名就。
洛泱的朋友之中,大多受到过这种不显山不露水的照顾。
在照顾保护人的这方面,洛泱比霍序商更擅长。
他不喜欢被人照顾,只喜欢照顾别人。
紫藤市。
来电:杉
程奇接到这通电话时,跑了一整天招聘会,美术生找工作很难,他的简历又不够优秀,公司扫一眼就冷漠地让他留下简历等通知。
他又累又饿,狼狈不堪蹲坐在展馆的台阶,捧着盒饭正好吃出来半只小强哥。
口袋里的手机响起,程奇迫不及待掏出来,以为是面试官打来的,看清屏幕上的字,吓得手里盒饭砰然落地。
他一动不动,眼睁睁地看着简裴杉挂断电话。
过了半分钟,简发来一条信息:【程奇,我是简裴杉,请你喝杯咖啡。地址:朱槿街天鹅堡咖啡厅,我会等你到七点。】
程奇双手紧紧地握住手机,盯着“简裴杉”三个字,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抚摸屏幕上的字。
他在网上搜索天鹅堡咖啡厅,是一间高档咖啡厅,不是龙潭虎穴。
程奇松一口气,跑到展馆骚臭的公厕里,照着脏兮兮的镜子,整理这身从夜市上买来的西装。
一整天挤在川流不息的人群,程奇身上的味道和公厕差不多,他掏出廉价的男士香水,不要钱似的喷在身上,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成功人士。
但是,一走进咖啡厅,程奇鼓起的信心烟消云散。
天花板巨大吊灯华丽明亮,座椅维多利亚式样的奢华,红色丝绒椅子金边的圆桌,桌上的银制的水果叉比他这身衣服都贵。
大厅里钢琴师正在弹奏,引导他进门的服务员笑容甜美,没有任何瞧不起,一路引着他来到窗前的桌子。
简裴杉的脸他很熟悉,在学校他经常从社交群里看到,侧脸正脸背影全都有,走到哪儿都有人拿起手机偷拍他的照片,凭借这张脸就成为校园里的传奇。
现在比以前更亮眼,以前的简裴杉学生气浓厚,气质清纯干净,现在过了养尊处优的三年富裕日子,学的都是上流社会高雅艺术,头发丝里都透着贵气,漂亮得更不可直视。
程奇这种货色,看一眼都觉得是冒犯,愣在原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简裴杉手里拿着一张餐纸,漫不经心地在手中折叠,抬头笑起来眼睛亮晶晶,“程奇,坐吧,你想喝点什么?”
程奇像木偶似的坐在他对面,不太敢直视他的脸。
“我记得你以前喜欢喝爱尔兰。”
简裴杉放下折到一半的餐纸,翻着手里精致的餐单,笑吟吟地说:“我们当时在同个小组,一起到休养院画壁画,午休我经常买咖啡给你们,那家的咖啡是真难喝,他们都喝不完,只有你喝能喝完我买的咖啡。”
程奇扯着皱巴巴的衣角,强装着镇定地说:“你有什么事找我?”
简裴杉抬起头,望向一旁等待的服务生,“给他来一杯爱尔兰。”
说完,他脸上的笑容收敛,继续拿起那张餐纸,小心翼翼地翻折,“找你叙叙旧。”
程奇紧紧地握住拳头,避开他洞若观火的眼神,“简裴杉,又不是我逼你休学,你在典礼当着那么多人面打我耳光,我都没有追究,是你自己要休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