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夫们回去抬花轿,一个媒人说道:“错了错了!轿顶有纸钱的是咱们家的,那个个子高的,快去把纸钱拿开!”
又有媒人说道:“抬错了!这顶凤轿才是!没看出来这个轿门上沾了水吗?”
又有乐匠气得大喊:“那个吹唢呐的!《大出殡》你吹成《凤求凰》了!丧事喜事你分不清啊!”
更离谱的还有个胸前挂着一匹红绸的新郎,愣是被媒人从马上拖了下来,“你骑着马瞎跑什么?你不回头看看,这是咱们家新娘的花轿吗?娶错啦!”
众人一阵哄笑,新郎嘟嘟啷啷:“四个花轿都一样嘛,还有你们媒婆穿衣打扮也差不多,不仔细看谁能分得清。”
按照规矩,丧事若撞到喜事,应该让办喜事的先走,因为新人是最“凶”的,连死人的煞气都镇不过,死人都得让着新人。
所以,四抬花轿先走,抬棺材的最后走,吵吵嚷嚷,怪热闹的。
陆善柔和魏崔城本来想回客栈,看到这么一出比戏文还热闹的场面,就留在旁观,看完了整场大戏,还意犹未尽。
陆善柔说道:“这样乱哄哄的,要是抬错了花轿,啧啧,还不知如何收场。”
作者有话说:
各位可以开始下注了,本章出场的人物中,谁会死?谁是凶手?第一个猜对的送1000点大红包。
我以前不懂脱靴遗爱是什么意思,还以为是十八禁哈哈哈哈,后来看了明代的一些话本小说,里头有描写地方官员脱靴遗爱的场面,才晓得自己一直理解错了……
第88章 城隍爷雕像有乾坤,风月场瞬变修罗场
因忙着看热闹,陆善柔和魏崔城本该第一对离开城隍庙的,却成了留在前殿最后的人。
陆善柔玩笑说可能会抬错花轿, 魏崔城说道:“不至于吧, 再怎么盲婚哑嫁,身边陪嫁的丫鬟婆子们不会认错自家小姐。”
陆善柔说道:“普通老百姓怎会过着呼奴唤婢的生活?新娘子嫁过去,倘若送亲的人喝多了没有留意、媒婆只顾着要钱,谁还管新娘什么样子呢。何况新娘的妆容都差不多, 脸上的粉比墙皮还厚,红嘟嘟的唇,脸颊上是猴屁股般的胭脂, 乍看去长的都差不多。”
当了两次新娘, 陆善柔明显很有经验。
魏崔城很认真的说道:“我绝对不会认错我的新娘。”
陆善柔附耳说道:“那得脱光了才能认出来。”
魏崔城指着庙里城隍爷中山王徐达的雕像,“城隍爷听着呢。”
陆善柔说道:“听了也无妨, 男欢女爱,人之常情。何况城隍爷也是有老婆子女的, 否则大明的徐皇后是怎么来的呢?”
反正说不过未婚妻,魏崔城干脆闭嘴。
这时卖雨伞的摊贩回来了, 将散落在地上的雨伞收到货担里, 还嘟囔道:“真是见了鬼了, 明明看着那个狗日的跑到后面的宫殿, 找了半天找不到人影, 不晓得跑到那里去了——两位,你们有没有看见跟我打架的人从大殿里跑出去?”
陆善柔说道:“我们光顾着看红白喜事去了, 没留意。”
摊贩说道:“定是混在红白喜事的队伍里跑了, 我还傻傻的在后面找半天。”
魏崔城看着货担里的雨伞, 担心出行时又下雨, 就问道:“雨伞多少钱一把?”
卖伞的摊贩说道:“贤伉俪一起出门游玩,应该是同打一把伞吧,那就买一把六十四骨的大伞,给你们便宜点,六十文吧,给我在今天的夜市开个张。”
摊贩递过来一把伞,黑色的油布,桐油刷的很严实,六十四根紫竹做的伞骨,撑得稳稳当当,刮风也不怕,宽大的伞面,别说是给两个人遮雨了,就是三个人也能护得住。
这个价格很公道,比京城便宜多了。
魏崔城给了六十文,摊贩谢过,他清点货担的雨伞,“怎么少了两把?唉,肯定是乘我不在时被人顺走了,今天真是倒霉。”
摊贩跪在蒲团上拜城隍:“城隍爷啊,求您大显神威,让偷伞的贼倒大霉吧!”
摊贩还数了七文钱,投进了功德箱。然后挑着担子走了。
陆善柔看着神坛上城隍爷的雕塑,若有所思。
魏崔城说道:“我们回去吧,天都黑了。”
陆善柔指了指神坛上的某处,低声道:“那里……有脚印。”
魏崔城顺着陆善柔所指引的地方看去,红漆的神坛上蒙着一层薄薄的香灰,是冰雹时刮起一阵怪风时,从香炉里吹到神坛上去的。
有香灰在,一个个脚印就很清晰了,只是下雨的天气,光线昏暗,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陆善柔刚好是个细心的人。
魏崔城附耳说道:“从脚印的大小看,好像是个女人。”
陆善柔朗声说道:“什么人躲在城隍爷身后?你已经被我发现了,不必藏头露尾。”
城隍爷雕像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魏崔城的手放在了腰间的兵刃上。
一个新娘打扮的少女从雕像后面走出来了!
她的脸果然如陆善柔所说,涂得死白,简直比纸人还白。
嘴巴涂成樱桃小口,脸上的腮红就像猴屁股。
入夜突然看到这样打扮的新娘站在神坛上,看得人瘆得慌,寒毛直竖。
“你……你先下来。”陆善柔说道。
新娘一边走下神坛,一边摘下发髻上的头面首饰,脱下大红通袖袍,里头穿着一件白绫袄,盈盈一拜,说道:
“两位,实不相瞒,我是乘着花轿躲避冰雹逃婚的,我看两位都是面善之人,求你们莫要声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