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拘束,坐。”沈涵指了指墙边的沙发,沉吟道:“不知道说什么......有趣,还头一回有人见了我不知道说什么,确实,你正年轻,身体瞧着也好,想必没什么要问我的。那你就说说你爱人身体恢复的怎么样吧。”
余鹤一下子反应过来,心说哎呀真是傻了,能和沈涵单独交谈的机会千金难求,他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听到沈涵提起傅云峥的身体,余鹤短路的思维瞬间接通重连,他将傅云峥的病情如实讲给沈涵,并且将自己每天会给傅云峥做康复保健方式详细复述,详细到傅云峥泡腿的药方用量。
余鹤说:“双腿恢复痛觉后,我就没再给他推拿腰椎了,我学的不到家不敢轻易下手,腿脚上的推拿一直在做,每日温灸后,疼痛能够得到有效缓解,但也不敢加温太高,毕竟他双腿对温度的敏感度低于常人,长时间温灸恐怕会低温烫伤,我一般控制在42°十五分钟这样。”
沈涵耐心听完,点点头:“中规中矩,有益无害。”
于中医一道,余鹤毕竟是初学者,满打满算也就上了两个月的课,可他对傅云峥的病情却称得上了如指掌,哪一天出现痛觉,哪一天能感到温度都记得很清楚,甚至能大概判断出阵痛的时长和间隔规律。
对一个人上心与否,这些小细节最明显不过。
余鹤在所学知识体系的范围内给予最大限度的治疗和照顾,他学习知识的针对性太强,很功利地大量吸收和傅云峥病情有关的知识,因专注一人而对特定病症专业,对症下药,采取的治疗方式就连沈涵也挑不出什么错处来。
沈涵有很多弟子,天赋极佳的也有,久病成医的也有,故而沈涵只听余鹤对傅云峥病情的陈述,就知道这孩子有多用心。
年轻、有天赋、足够聪明,还有学习的外驱动力,真是个好苗子。
怎么就晕针呢?
沈涵说:“针灸治疗对刺激脊髓神经修复的效果很好。”
余鹤抿抿唇:“我不太适合学针灸。”
沈涵点点头:“要是命中注定,也确实很难勉强,我会在奉城停留一阵子,治疗终究是个漫长过程,你多劝劝他吧。”
沈涵是全国针灸学的翘楚,余鹤是正是靠着沈涵的推荐函才进的学校,余鹤很清楚因为这份推荐函已然给沈涵增添许多非议,若他真能在针灸学一道上有什么突出成就,旁人可能还会赞沈涵慧眼识珠,可偏偏余鹤连看人施针都不敢,更勿论在针灸学上能有什么建树了。
沈涵似是知晓余鹤心中所想,宽慰道:“针灸学与推拿学并不分家,只要精准,以指为针按压穴位也有效果,虽不如银针深入,但医理相通,也是同根同源。”
余鹤说:“好的,沈教授,我回去好好研究一下。”
沈涵眼中含笑:“接下来一个月,你们班的针灸课由我代授,这回不许逃课了,知道吗?”
余鹤猛然抬头,满脸不可思议:“您要给我们上一个月的课?”
沈涵微微颔首,拿出本笔记递给余鹤:“拿回去看,有不懂的地方随时问我。”
“谢谢沈教授。”
余鹤双手接过笔记,沈涵却没撒手,余鹤感觉到笔记本上的拉力,疑惑地抬头看向沈涵。
沈涵说:“明天上课如果看不到你,我就给傅家小子打电话,让他领着你来上学。”
余鹤:“......”
怎么上大学还有叫家长的啊!!!
最讨厌老师和家长认识了。
哎。
“我就说你病了。”
余鹤的‘家长’过分溺爱孩子,听余鹤回来讲沈涵要他去上针灸课的事情后,傅云峥替余鹤出谋划策:“不想去就不去,理由多的是。”
余鹤撑着头靠在餐桌上:“可那是沈涵啊。”
傅云峥嗯了一声:“确实,论辈分我得叫他一声沈爷爷,他知道我从小就不说谎,所以我说你病了,他会信。”
余鹤动摇了一瞬,残余的理智迫使他发问:“可他是医生啊,跟医生撒谎说病了,这专业不正好对口吗,他万一要过来看呢?”
傅云峥招招手,示意余鹤附耳过来。
余鹤把耳朵凑到傅云峥嘴边,听到傅云峥说:“你可以说腰疼,他就不会多问了。”
余鹤:“???”
余鹤抬起眼,震惊地看着傅云峥。
傅云峥怎么会说出这么不正经的话???
傅云峥似笑非笑,抻出张餐巾纸擦掉余鹤嘴角沾的芝麻:“怎么了?”
余鹤不自觉地舔了下唇边刚刚被擦过的地方:“说谎不好,我还是去上课吧。”
傅云峥摇了摇头,把餐桌上的碗筷捡到厨房里。
余鹤追在傅云峥身后:“傅云峥,今天我和余清砚说起来那个捐肾的事,他说他将来也不会有孩子,所以无所谓......你将来也不会有孩子吗?”
傅云峥不知道为何余鹤的思维总能跳跃至此,他侧过头用一种很奇异的眼神看向余鹤:“你会生?”
余鹤很坦诚:“我不会。”
傅云峥说:“那我的孩子从哪儿来?”
余鹤很纠结地问:“可是你跟我不一样,你这家大业大的,万一将来有人逼你结婚生子怎么办?”
傅云峥手下的动作微微一顿,他看向余鹤,很真诚地问:“你最近是看什么情深缘浅的电视剧了,还是又刷到什么孽海情天的短视频了?”
余鹤没骨头似的是逮哪趴哪儿,坐在餐桌岛台边,趴在桌面上:“你怎么就知道不会有一个财大气粗、身居高位的掌权人忽然出现,扔给我一张支票,让我拿着钱离开你......”
傅云峥刚开始还很认真的听,听到后面忍不住打断余鹤:“我很确定不会有这么一个人出现,你可以把心放回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