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老前辈拉开外套拉链,从里面的发旧褪色的灰毛衣上,摘下来佩戴在胸口的、那枚鲜艳的党徽。
“入党时的宣言,你还记得吗?”
冯月君猛地怔住。
入党宣言和入党申请书,是两段极其有力量的文字。
局里曾参与抓捕过一位贪官,敛财超过3.5亿,面对罪证仍不知悔改,直到专案组的同志拿出了他当初的入党申请书。
重读之下,那位贪官竟泪流满面。
还记得吗?
字字不曾忘。
冯月君泪眼模糊,给自己的老师又背了一遍。
谈老前辈这才点了点头。
他把党徽递到了冯月君的手中,同时,拿过了那块儿金灿灿的组徽。
“我现在,也是那条电车轨道上的人,我有选择和决定的权利。”
冯月君坐在轮椅上,呆呆地望着面前的老师。
老师又拍了拍她的肩膀,“月君,去解救咱们的公民吧。”
他活着,铲除不了那个神秘的组织,即便从冯月君手里拿到那些东西,中国警方也师出无名,无法去制裁蒲干那边的势力。
但他死了,则就不大有不同了。
组织没有了后顾之忧,大可放开手脚,在蒲干那边“黑吃黑”,用他们的歪门邪道,去把园区里的人给救出来。
黑猫白猫,能抓到耗子的就是好猫。
黑耗子白耗子,能跟猫殊途同归的,就算它是条好耗子。
人的生命最为珍贵,几万条人命,够他谈道光做出妥协,摘下党徽了。
“不过,老师的命还挺值钱的,你们得多救一些,可以吗?”谈老前辈笑着问。
冯月君泪如雨下,“……可以。”
她的老师朗声一笑,“行了,下课!”
老人家当年握粉笔的手指上,如今又添了几道崎岖的皱纹和伤疤。
他剥着沙糖桔,大口大口往自己嘴里塞。
一边感叹道:“哎呀,这橘子可真甜啊。”
临死之前总算可以放纵一把,能吃甜吃个痛快了,哈哈哈!
轮椅上,祁妙终于睁开了眼。
两位医生立马走上前来,观察她的瞳孔跟其他身体状态。
“来,往这儿看。”
他竖着一根手指,引到小姑娘的视线聚焦。
可祁妙却看向一旁神情关切的刘敬天,开口便问:
“鸡枞菌呢?我没看完……”
她只看到冯月君跟谈老前辈在客厅里谈话的场景,还没有看到卧室里又发生了什么。
几位医生不赞同祁妙要继续吃菌菇的行为,在他们眼里,病人的身体健康要放在第一位。
但祁妙这人又轴又倔,瞥见放在床边的塑料袋,胳膊一伸,就把里面的半盒菌菇给捞了出来。
动作之麻利,几位站在摄像范围外的人都没能阻拦住。
眼睁睁看着小姑娘嚼都不带嚼,囫囵个儿将蘑菇给吞了下去。
“咳咳咳!”
她弯着腰,趴在轮椅扶手上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刘敬天连忙给她递上矿泉水。
祁妙顾不上接,她咳得厉害,只感觉自己浑身都在疼。
从皮肤到骨骼,疼得直掉眼泪。
这可不行,痛感太强,她的大脑就会很清醒,根本无法进入幻境。
她咳嗽着抬起头,艰难问道:
“……咳咳咳、有安眠药吗?咳咳……我得睡、睡着才能通灵、咳咳……”
“妙妙!”
刘敬天突然大惊失色地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