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反驳, 可段华章比谁都清楚,这种事是开不得玩笑的。
顿时情绪就上来了, 焦急着, “这么可能啊,她马上就要出国了。"
电话那头的段立东沉默不语。
等到段华章两口子赶到云海市第一人民医院, 庄于蓝的公公婆婆,丈夫凌浩,以及一双儿女全在,还有其他关系亲近的朋友也都来了。
嘤嘤哭泣声中,段华章才算了解清楚,下雨天路滑,车子失控刹车没来的及。根据肇事司机口述,当时,大人和小孩都在路上,大人看着是想替孩子挡下,但是车速太快了,大人孩子都被车子撞飞了。
大人伤势更重,抬上救护车的时候,人已经没有了。
至于小孩,人还在急救室抢救中,是生是死还不知道。现场唯一目击者,似乎是死者的家人,接受不了事实人晕过去了。
段华章掩面抽泣,怎么都想不到傍晚在医院,竟然是她和于蓝的最后一面。
悲伤的情绪在众人之间流动着,两个年幼的孩子,趴在爷爷奶奶怀里放声大哭。稚嫩的嗓音,牵扯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脏,狠狠揪着。
苗银玲一醒来,不顾护士医生的劝阻,跌跌撞撞的要去看庄于蓝。神情涣散,平日里的体面在掀起病床上白布时,彻底没了。
“阿蓝啊,你醒醒,你醒醒啊,别吓妈啊呜呜。”死命抱着庄于蓝的肩膀,试图把人摇晃醒。
于蓝的丈夫凌浩眼圈通红,神情悲切的上去搀扶,却被一把推开。
苗银玲抱着于蓝嚎啕大哭,“我的阿蓝啊,”剜心般的凄厉哭声,恨不能代替女儿死去。一只手狠狠锤击着胸口,“啊啊,我的阿蓝啊,你让妈怎么活啊,啊呜...啊呜。”
太过悲痛欲绝,苗银玲身体失重,啪嗒一声,整个人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一时间医生护士又急急赶过来。
不宜在医院久留,段华章被丈夫搀扶着,准备回去。
旁边另一间手术室大门突然打开,医护人员穿着手术服出来,对着一众人询问,“车祸女孩的家长来了吗?”
众人面面相觑。
医护人员连着问了好几声都没人回应,“孩子监护人没来,那先送到icu病房吧。”
手术室的大门咔嚓一声,从里面推出一个挂着吊水,身上插满监护管子的小孩。推车路过段华章的时候,紧紧只是一撇,
惊得段华章张大嘴巴。
“阿圆?”
庄于蓝救下的孩子,竟然是阿圆。
顿时松开丈夫的手,走向手术医生旁边,声音急切的问道,“医生,这个孩子要紧吗?有没有生命危险?”说着又细细看了一眼周方圆身上,眉头忍不住蹙着,伤的实在太重了,心止不住微微下沉。
“你是?”
“我?我是....我算是这孩子的监护人吧。”段华章一手护住自己孕肚,这孩子家里只剩下她一个,在云海市也就认识自己一家。
“那你跟我去办公室,具体情况需要细细说一下。”
车祸当时,庄于蓝和周方圆应该都看到失控的车子了,并且两人都下意识的想要去保护对方。
只是周方圆个子小,身体瘦,想伸手推开的。但是却被庄于蓝拉住护着,可车速太快了,冲击大部分被庄于蓝承受了,但她也没有躲过去。
撞击,砸落造成严重外伤同时,她脊椎受挫严重,需要做手术。且手术的风险性很高,即使手术成功下半身瘫痪可能依然很高。如果不做手术,有可能会引起更多病发症,最终这孩子全身瘫痪。
医生让段华章回去和家人仔细思考在做决定。
段华章表情沉重,临走请医院方面聘用一个护工照顾周方圆。同时心里忍不住疑惑,明明她和陆可为去找人的,于蓝怎么会和阿圆遇到,还没打伞淋着雨在外面?
疑惑太多,可眼下还得回家和父亲说一声阿圆的事情。
段立东第二天来医院看的周方圆,段华章怀孕不适宜经常来医院。主治医生又把周方圆的情况说了一遍。
可车祸经历24小时,周方圆一直没醒过,偶尔睁开眼也是没有意识的,很快又会陷入昏睡。医护人员说是受到撞击,颅内压升高,还有小面积出血,压迫到颅内神经导致的。
可周方圆的情况时好时坏,一星期过来,人只偶尔清醒几分钟,清醒的时间内,嘴唇轻微动动,又昏睡过去。
庄于蓝的葬礼肃穆悲伤,段华章一身黑色裙子走在人群里,准备送庄于蓝最后一程。人群里沉默压抑,无意间的一撇,让她看到悲恸到无声哭泣的苗银玲。短短七天,以前风采照人的女士,如今头发灰白,脚步颤颤巍巍,旁边如果没有人扶着恐怕已经倒下去。
苗银玲面如死灰,嘴唇干裂,目光恍惚,旁边依稀能听到她嘴巴里一直在念叨庄于蓝的名字。
周围人不忍落泪,白发人送黑发人是剜心的痛。
天空飘着小雨,稚嫩儿女抱着庄于蓝的遗像痛哭,即使相框里人笑的温柔和睦,可再也见不到了。
相送的人陆续离开墓园,
段华章走到苗银玲身旁,想说节哀,可看着对方悲切神情,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庄于蓝的公婆掩着泪走到苗银玲跟前相劝。一双外孙儿哭的不能自已,被公婆抱走。
等四周静了,苗银玲看着墓碑上女儿遗像,怎么都遮盖不住心中痛,趴在墓碑前大哭,抬手狠狠捶打在自己胸口,一下,一下,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觉得还活着。
“阿蓝啊,我的阿蓝啊,妈错了,妈错了。”苗银玲仰头,撒泼一样的大喊大叫,一头撞在墓碑上,疯癫的模样,让人看得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