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让我教她?”老宋睨了一眼旁边人。
“过年那时候,她那篇作文应该不止五十九分吧?”段立东瞥了老宋一眼,彼此那点小心思都清楚。
老宋冷哼一声,“撑死也只能打七十分的水平。”
“她以前没户口,上不了学,正式上学是五年级。准确来讲她没学过怎么写作文。她数学很好。英文以前也没学过,但是接触之后学的很快。”段立东停顿一下,看着老宋,语气缓和缓和,笑着道:“看在我的面子上,如果她今后去找你,多少指点指点,也不用你太费心,给她指个方向就行,后续什么造化全看她自己。”
老宋不懂,“奇了怪了,你怎么不自己指点。”
段立东笑,“那孩子为什么直接奔你?那是因为我女儿绝不会同意她走这条路。这孩子想的多,心思细,大概不想看我们父女成仇,为了她起争执。”
“可你不是赞成她吗?”老宋反问。
“我女儿比我务实,也更懂这个社会,所以她能挣钱,也会挣钱。但是那孩子自身的情况很复杂,三言二语也说不清楚。”段立东指了指大脑的位置,眼神欲言又止。
老宋眯着眼睛若有所思。
段立东站起来伸展懒腰,看着阳光洒落湖面,“之前给你送的宣纸用的怎么样?我那里还有些收藏,庄大师生前收藏的,给你也算束脩了。”兜兜转转的,也算因果了。
段华章又是很晚回来,见书房的灯还亮着,便敲了敲门进去。
段立东老花眼镜摘下来,人有些困乏,明显是在等她。
两人坐下。
“阿圆呢?”
“在卧室呢,应该还没睡。”
段华章一坐下皱眉叹息,段立东看她模样便笑了,“你这样子,怕是没说服她。”
段华章苦笑,“懂事的孩子执拗起来,真是谁都拽不回来。”
“所以,你准备怎么办?”
“能怎么办?我一点办法没有,除非于蓝活着,她的话一准可以。”
“东山市的学校呢?”段立东问。
“我不知道,说实话,如果现在换做陆可为我有办法,但是阿圆的话,套用昨天爸你的话,阿圆不是我的孩子。她如果不想上,谁都拦不住她,也都拿她没办法。”
今天中午她问了她丈夫夏志航意见,不得不说他作为局外人,看的明白,也更透彻,算是点醒了她。
“你是她什么人?她又是什么样的人?她需要对你们有交待吗?在我看来,她目标很明确,是你们在一旁指手画脚。她顾念你们的好,所以给你们解释。可是有必要吗?以我知道的情况,她不需要谁的同意,只是她不喜欢,不想要。她完全可以从学校玩消失,不去上课。她想做的事,也不需要经过谁的同意,或者批准。她从东山市过来,和谁打招呼了?”夏志航是个精明能干的人,看问题看要害,说话一针见血。
“从她一到云海市就直接去见父亲的老朋友,你还不明白吗?她是计划好的,她不是一时冲动。她想做的,且已经在做了。”
“你如果想要阻拦,最好的办法就是什么都不做,旁观就好。”
夏志航说的是对的,阻拦的最佳方法,就是什么都不做。
段华章实际也是这样做的,和段立东谈过之后,当晚就回去了。像是不在过问这个事情。
周方圆起得早,随着段立东在附近溜达一圈,两个人边走边聊。
“我和华章想法一样,去做你想做的事。人生有很多不可能也有很多可能,不能一味的否定。而且在我看来你本身就是一个传奇孩子。”说到这里的时候,段立东忍不住笑了。
“第一次见面看你把人摁在水里差点呛死,我还骂了你,觉得你心性残忍冷血,人的认知会变的,也有人会看走眼。在我眼里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孩子,如果是你想要做一件事,我想不出来你会失败的样子。”
段立东毫不掩饰的夸赞,让周方圆微微眯起眼睛。
“你段阿姨好像有点赌气,像是什么都撒手不管了。但是我猜你应该做好了今后的规划,能告诉我你准备怎么做吗?”段立东看着走在他身旁的女孩。
晨阳落在她脸上,脸颊上像是有光溢出来。
周方圆从云海市回来了,回到了小徐村。
白天家里家里静悄悄的,婷姐去羊肉馆,徐万里在学校。整个家里寂静的让人有些害怕。
院子扫的很干净,只有秋风刮来几片枯黄的树叶躺在院子中央。
灶房也清理的很干净,瓶瓶罐罐摆放的整整齐齐。碗筷还用一块布盖着。
周方圆板着凳子在院里坐着,干净敞亮的院子,一点也没有过去影子。想到过去那个破败院子,也想到了她爸,更想到了她爸死的那个晚上。
段老师说人会变,是的,曾经想守着这个院子的自己不在了。
一直坐到天色暗下来,才挽着袖子站起来。
她决定今天给婷姐和徐万里做顿饭。
胡玉婷以为自己看错了,她怎么看见自己家烟囱在冒烟啊。脚步加快,到最后直接跑起来。
大门是敞开的,院子里也不见徐万里的自行车。
看着灶房亮着灯,一进去就看到阿圆的身影。
人都惊呆了,“阿圆?”
惊讶过后,立马转变成惊喜,脸上都笑成花了,“你怎么回来了?”
看她挽着袖子做饭,立马接过手,“你起来,你一旁坐着,我来做。”
“没事婷姐,你让我做吧。”周方圆咧开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