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方圆又去了几趟东方人民医院,白靖远和唐艳秋一开始担心,后来每次看到孩子没啥事,情绪也没什么影响。
后来,苗银玲不顾劝阻,自己从医院出去了。
医院给周方圆打电话,说病人的精神异常,情绪反复不定,这样回家之后病情可能会更严重。希望可以继续治疗,如果不能,尽量不要让患者自己一个人待着。
苗银玲回家了。
可情况一点没好,医院那边留的电话能联系到周方圆,可家里不能。
白天还好,大晚上的又喊又叫已经扰民了。尤其那尖锐刺耳的声音,夜深人静,凄厉的哭喊声,好几次把附近的孩子吓醒。
找了,也起了争执。
可一个孤寡老人,谁能拿她怎么办?
派出所民警来协调,一进屋,吓了一跳,遍地狼藉,无从下脚。
家里桌上,地上,各个角落全都是相框照片。
以前,苗银玲把这些照片摆出来,后来,钟慧娴都给收拾了。全都放在一个纸箱子里。
也就客厅茶几桌子上留了一个。
可苗银玲从医院回到家,家里窗帘全都拉着的,封闭的严严实实。
客厅,卧室,所有的灯都是亮的。
强烈的灯光照在玻璃相片上,把相片里的人照的清清楚楚,细致的眉眼,嘴角浅笑着。
可这一切在苗银玲眼里,那嘴角浅笑却像是讥讽,嘲笑。
脑子里满满都是周方圆说过的那些话,像是录音机一样,一遍一遍在脑海里响起。
当时就发疯的把所有照片扔在地上,又喊又叫的。
可发疯完,看着一地于蓝照片,她又清醒过来,心疼怜惜的一张张抱在怀里,哭的凄厉伤心。
脑子糊涂的时候,看着照片里的人,那浅笑的模样,就让她想起周方圆。明知道相片里人是于蓝,是她宝贝。
可是还是忍不住,忍不住想起于蓝书里那些话,那些字眼。
“不是这样的,不是。”苗银玲一想到,于蓝也曾像小畜生说得那样认定她?心慌乱的不行。
“不是的,不是的,她们都错了,我不是那样的,我不是。”
民警本来想谈一谈的,可是发现根本无法交流。
只能想办法和周围居委会联系。
可居委会的人都知道苗银玲是孤家寡人一个,女儿死了好几年了。
没办法,只能隔三差五的过去看两眼。
但是只能敲敲门,听到里面有人应道。
五月中旬的云海市,闷热多雨,强对流天气增多,经常下雨。
大半夜的,窗户外面哗哗啦啦的下着雨。屋里电话毫无预警的响了。
钟慧娴接起电话,苗银玲打的。
两人这么久还是头一回联系。
苗银玲的声音,低沉,冷冷清清的。
“钟姐,能不能麻烦你过来一趟?”
钟慧娴很久没从到苗银玲这么称呼她了,而且苗银玲声音很安静,听多了她烦躁的,尖利的,不耐烦,暴怒的。如今这样安安静静的,她有些诧异。
可是想起最后一次两人医院发生的事,苗银玲嘴里那些伤人字眼。钟慧娴迟疑几秒,还是拒绝了。
“银玲,大半夜外面天气不好,我就...不过去了。”说这话的时候,钟慧娴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天幕,只听到哗啦啦雨声。
苗银玲此刻坐在家里窗户边,窗户大开着,风吹得窗帘呼呼响,风裹着雨渗进屋里,窗帘湿了,人更是湿漉漉的,像是淋了一场大雨,头发丝贴着脸颊不断的往下滴水。
钟慧娴能听到电话里吵杂声音,像劝慰的话忍住了。
苗银玲淡淡笑了声,“钟姐,那你记得明天一早过来,我给你留了一样东西,就放在客厅抽屉里。”
钟慧娴本能的察觉一丝异样,“银玲啊,你......”
“钟姐,我喜欢今天的雨,我心里一直有把火在烧,这雨水冰凉冰凉的,把我心里那把火浇灭了,我感觉浑身舒畅,脑子也清醒许多。你以前说的话我想了,我确实说的过分了。你别生我的气,你知道于蓝走了,我太伤心了,可是你知道了,那个小畜生竟然说我不爱于蓝?竟然说我不爱于蓝?”
“银玲啊,你在淋雨吗?在窗户边?你赶紧下来,你身体在淋雨又得住院。”
“钟姐....呜呜啊啊呜呜,钟姐啊.......”苗银玲在电话里哭,夹杂着风声雨声,听得并不清楚。
“于蓝怎么能误解我呢?我那么爱她,她怎么会这样误解我?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她怎么能这样伤我的心啊。钟姐啊,我太难受了,于蓝恨我,怨我啊.......”
“银玲啊。你别哭啊,你先去床上躺着歇歇,睡一觉,有什么事明天一早再说。”钟慧娴望着外面的大雨,实在没办法过去。
苗银玲停止哭泣,嘴里喃喃的,“睡一觉歇歇?是啊,雨天真是个好天气,于蓝就是下雨那天走的。”
钟慧娴当苗银玲看到下雨天又想到了于蓝的雨中车祸,心情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