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晚啊了声,见男人神情认真等着她回答,忙道:“只是在街上遇到,觉得挺巧的。”
「可惜马车开得太快了,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早知道就找个借口,在那胭脂铺子停一停,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嘛。」
她感叹着这个身份太受限制,萧景廷忽的开口:“你想与她打声招呼?”
陆知晚抬起眼:“可以吗?”
萧景廷:“……”
须臾,他抬手,屈指敲了敲车壁:“调头。”
陆知晚惊了。
「竟然真的可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他被鬼上身了。」
在对方视线再次投来之时,陆知晚立刻扑上前挽住他的手,拉长尾音发嗲:“臣妾就知道陛下最好了!”
看着怀中弯眸撒娇的女人,萧景廷眉头蹙了蹙,最后还是缓缓松开。
算了,和她计较个什么劲。
***
不多时,马车倒回那胭脂铺前。
萧景廷并不下车,陆知晚求之不得,自个儿戴着帷帽往外去。
临下车前,她还掀起帽纱保证:“陛下放心,臣妾与郡主寒暄两句就回来,不会叫您久等。”
萧景廷靠坐着车壁,神情慵懒得像只午后晒太阳的大猫,略略掀眸:“去罢。”
“好嘞。”陆知晚这才头也不回地下了车。
「且让我刺探一下军情。」
——车帘隔绝前,这细微心声飘入耳中。
长指摩挲着掌心薄茧,萧景廷朝车窗偏过脸,黑眸眯了眯。
她,刺探哪门子军情?
临近闭市,街边虽热闹,但都是收摊赶路,匆匆归家之人。
陆知晚乍一出现在街边,萧宁宁都惊了一跳,下意识就要行礼:“昭……”
“在外不必拘礼。”
陆知晚抬手示意她免礼,又朝她和善笑笑:“我正要回宫,没想到在这遇到郡主,便来与你打声招呼。”
自从上次共度一整个午后,萧宁宁对陆知晚的印象由之前的“傲慢妖妃”变成“性格独特的宠妃”,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半路上遇到了,昭妃还会主动下车来与她打招呼……这未免也太热情,一点宠妃架子都没有。
萧宁宁尚不知该如何回应这份“热情”,陆知晚便自来熟地问:“郡主,这位公子是?”
萧宁宁的表情登时变得尴尬。
一来,她与赵文绍的关系暧昧不清,她一时也不知该如何介绍。
二来,她方才正与赵文绍聊起进京之事,赵文绍嘴里的奸妃……可不就是陆知晚。
果然背后说不得人。
“娘娘,这位是我在金陵结识的赵公子,他先前曾施恩于我。”萧宁宁不尴不尬介绍着,又硬着头皮与赵文绍道:“赵公子,这位是……昭妃娘娘。”
话才出口,赵文绍脸色一变。
不过到底是男主,心理素质不错,很快就敛起情绪,若无其事地朝陆知晚拱手拜道:“草民拜见娘娘。”
陆知晚没有错过赵文绍眼底的那抹复杂情绪,嫣色唇瓣抿了抿,面上也扬起一抹和善笑意:“赵公子不必多礼。”
“多谢娘娘。”赵文绍应着,缓缓直起身。
陆知晚也不好表现地对他太关注,只微笑着与萧宁宁寒暄,问过贺老太太这几日情况,又邀她过两日得空进宫下棋。
俨然一副和善热情十佳好堂嫂的模样。
萧宁宁一一应下,眼神却时不时往赵文绍身上瞄,隐约透着一阵犹疑。
只是直到陆知晚告别,转身上了车,萧宁宁也没开口提及赵文绍被除名之事。
眼见那朱轮华盖的车驾在晚霞中辚辚驶离,越来越远,最后完全消失在车水马龙间,萧宁宁才转过身,柔声与赵文绍道:“赵公子,我觉得你可能对昭妃娘娘有些误解,她并不如外界传言那样……也许你被除名之事,她并不知情,至于你妹妹的事,或也存在误会。”
“误会?”
赵文绍眸光暗了暗,嘴角勾起一抹讥诮弧度:“戴泽的舅父是专给宫里供丝线绒布的皇商,与他熟识的太监亲口所说,因这昭妃御前告状,才将我妹妹逼上绝路,年纪轻轻就死在深宫,连个像样的墓碑都没有。”
萧宁宁初来京城,对此事内情也不大了解,心下既同情赵文绍的遭遇,又觉得昭妃并非那等心狠手辣之人。思忖再三,她道:“赵公子若信我,我帮你打听一下你妹妹的事。至于你被除名之事……”
她抿了下唇,语气尽量委婉:“我知你心怀抱负,只是你妹妹身为宫妃,畏罪自缢,本就犯了规矩。若无人检举,考官尚可睁一只眼闭只眼叫你过了,可一旦检举,戳破这层窗户纸,事就变得棘手……”
她尚未说完,便被赵文绍忿然打断:“郡主的意思是,我妹妹自缢,是她的过错?我被我妹妹牵连,就该乖乖认命?”
他语气有些冲,萧宁宁眼睫颤了两下,急急解释:“你别激动,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是皇家郡主,金枝玉叶,养尊处优,自是不明白我们这些百姓的艰辛不易。”赵文绍颇为失望地看了萧宁宁一眼:“我原先还以为你与旁人不同,会理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