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忘心里缓和一些,忍不住开口道:“导演,我其实不是?没状态,我是?无法理解。我觉得剧本是?不是?有问题?这段剧情真的不合理。”
“剧本有问题?”陈导瞅一眼正在?对面?看回放的季澜,又看向苏忘,表情有些微妙地问,“你说说,哪里不合理了?”
季澜是?编剧,他显然也听到苏忘说的话,直起身,朝她?那边看过去。
苏忘背对着季澜,所?以没看到他,直接道:“我觉得季编写?的这一段,有点?太大男子主义了,是?从女主角的父亲的立场去看的。他希望自己的女儿宽宏大度识大体,为了整个国家去奉献牺牲自己。”
“可是?凭什么呀?”苏忘忍不住情绪有些激动,义愤填膺道,“子嫃被她?爹卖去当低贱的奴隶,还要她?心甘情愿地替她?爹数钱,还要她?真心诚意地祝福她?爹长命百岁,江山永固?这剧情也太恶心了!”
“那你觉得,应该怎么样才不恶心?”
身后忽然传来说话声。
苏忘回头一看,竟然是?季澜。
他的身型高大而清瘦,清俊温和的面?容有种文?邹邹的书卷气,还有一种从骨子里透出的矜贵,在?他身上巧妙地融合在?一起,有些迷人。
没想到说话被他听见了,苏忘连忙站起身,讪讪道:“季老?师,您还没走啊?”
季澜倒是?也不生?气,随和道:“如果你是?子嫃,面?对这种情形,你会怎么做?”
“我……我不知道。”苏忘避开他的视线。
她?总觉得季澜看上去一身文?气,眼神却洞察得厉害,似乎能看透人心一样。
“我不会生?气,你尽管说。”季澜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我们来讨论一下。”
陈导也笑?道:“是?呀苏忘,你就直说吧。季老?师脾气那么好?,又不会凶你。”
苏忘犹豫了一会儿,默默道:“我如果是?真的子嫃,才不会祝福父亲,不杀了他就很好?了。一个靠卖女儿求活路的君主,一个靠女人的身体来拯救的国家,根本没有存活下去的必要。”
季澜看着她?,慢慢道:“这件事,的确对子嫃很不公平,但这也是?命运对她?磨砺的一部分。她?不是?一个普通女性,她?的心胸甚至比男人还要宽广。”
“所?以她?作?为有莘国的公主,享受荣华富贵的同时就要担起肩上的重任。她?的心中还有有莘国的子民,所?以她?是?心甘情愿去牺牲的。因为全国的子民比她?自己一个人更重要。”
陈导坐在?旁边,直点?头,显然他也认同这个观点?。
毕竟《燕王宫》是?一部大女主剧,女主角子嫃就应该有这种宽广的胸怀。
眼角通红,苏忘垂下眼帘,低声道:“我不是?什么公主,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可是?我知道,被父亲遗弃的女儿是?怎么想的。”
说完她?便转身,飞快地跑走了。
季澜看着她?的背影,有些诧异地皱起眉。
陈导叹了口气:“我听说,她?从小就被家里遗弃了,去年才和盛林那位郁总相?认。”
“还有这事?”季澜的眉心拧得更深了。
“大概是?吧。”陈导耸耸肩,“具体我也不清楚,都是?网上传的八卦。”
风雪渐急,剧组收拾起来,回酒店。
季澜在?回程路上,给郁凇打了一个电话。
之前为了拿下《燕王宫》这个剧本,郁凇没少找季澜。前后磨了大半年,季澜才终于同意,将这部剧拿给盛林影视来发?行。
在?接触过程中,他们两个人也混熟了,算是?脾气比较相?投的朋友。
听季澜突然问起苏忘的事,郁凇不免有些警觉:“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是?看她?状态不太好?。”季澜把她?拍戏的时候,连续ng的事讲了一遍。
“那不应该是?你剧本的问题?”郁凇淡声道,“你把剧本改改就行了。”
季澜最听不得的事就是?让他改剧本,不免有些动气:“这不是?改剧本的事。她?的心结,不是?改了剧本就能解开。”
“她?的心结,关你什么事?”郁凇警告道,“季澜,不许你打我妹的主意。”
“我什么时候打你妹的主意了?”季澜拧起眉,“不是?,你等等,你这满嘴嫌弃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你多少岁了,自己没点?数?”郁凇鄙视道,“你可要点?脸吧。”
“我34,怎么了?”季澜没好?气道,“不比你成熟?”
“过完年你就35了,大叔。”
“臭小子,你叫谁大叔呢?”
“比我大六岁,比我妹大九岁,不叫你大叔叫什么?”
季澜被他气得不轻:“这可不是?你求着我那时候了?竟然这么跟我说话?”
“别扯那些没用的。”郁凇不耐烦道,“再敢靠近我妹,小心我揍你。”
……
过了几天,一直不见再下雪,剧组没有办法,只好?燃烧经费,人工造雪。
苏忘那场雪夜跪别父亲的戏,也没法再拖了,只能硬着头皮上。
她?原本还担心,这次恐怕又要拖剧组的后腿,还不知道要重拍多少场才能过。
结果没想到,陈导给了她?一页纸,说是?新?改的剧本。
“还是?苏老?师面?子大呀,竟然能让某些人改剧本,开天辟地头一回。”陈导笑?眯眯地看着她?,目光颇有些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