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诡计多端,已经在以唇舌舔咬她的脖颈,令长公主仰颈轻喘。
甚至裴时行手上也蠢蠢欲动。
他又哪里会是如阿隐那般天真柔善的好孩子。
“殿下,”男人的声音迅速被夜色染上哑意,“求殿下赐罪。”
仿佛有什么轻细的回应声。
下一刻,所有的罪恶都在这片如雾如云的清辉纱帐中,铺天盖地地笼罩下来。
逃不开,挣不脱,难进却更难出。
天际约莫要泛出鱼肚白,裴时行终于将她翻过身来,铱錵细细地吻在长公主汗湿的发际处,将那黏在颊侧红晕之上的碎发捋顺至耳后。
她被嵌连在男人怀中,无知无觉。
裴时行知自己今夜过了分,她方才太累了,约莫是短暂地晕厥了过去,眼下才算渐渐睡熟。
而他也终于敢在这样无人知晓的时刻问出心头埋藏的不安:
“晚晚,你爱我吗?”
长公主面颈上皆是水光,娥眉微蹙,不答不应。
“晚晚,爱我好不好。”他又重复了一遍,话音沉缓,犹如此刻的侵占。
第44章 帝后
十月中, 已是孟冬之律,千秋殿的琉璃花窗凝了水雾,殿内四处帐幔沉沉垂落。
宫人往来的蛩音被陷入如意团云纹地衣, 闷闷回响,倒叫人心头也不自觉生闷。
谢韫仍在卧床修养,她腹中胎儿得辛盈袖妙手,竟当真一日日安稳下来。连多日以来请脉的太医都为这生命力顽强的小皇子惊叹不已。
皇帝亦是每日探望。
每每望见她苍白面色, 心疼便要将帝王英挺的眉宇都压垮。
正是日中, 元承绎尚在前朝理政, 并不在内廷, 寝殿只谢韫一人。
秋和静默地侍立在拔步床前, 微垂眉眼,温顺无声。
她是皇后身边的大女官, 素日聪慧谨慎, 甚为得力。
可此刻余光里觑着谢韫倚坐榻头, 整个人淡漠似一尊清微冷寂的玉雕, 唯有素手一下下抚弄过小腹, 使她勉强透出些活气。
秋和亦觉自己猜不透皇后心思, 默默垂了眼皮。
却不料片刻之后, 方才安寂的皇后忽然连声呼痛,玉手颤颤抚在小腹上, 另一只手死死攥在蹙金锦绣褥上, 才短短几息已经是痛苦难言。
女官脑中一时警铃大作,高声呼了外殿宫人速去太医署传人来治,正欲上前扶着皇后躺下, 谢韫冰凉的手却抓握在秋和的腕子上,话音几乎被痛感截断:
“去叫陛下来, 快去叫陛下来。”
谢韫一向恭柔婉静,不负贤后美名,成婚五年向来温柔体贴,从未遣宫人主动去打扰过皇帝。
乍闻此言,秋和一颗心直坠谷底,也开始有了哽意:
“娘娘别急,奴婢这就去。”
她为谢韫掩上被褥,话罢即旋身而去。
却不料皇帝今日倒是来得极快。
元承绎白日亦是心神不宁,在立政殿呆了不多时便再也坐不住,干脆搁下政事回后宫,想着来探一探谢韫。
怎料在路上便撞见她的宫人。
元承绎几乎是奔过来的,甫一入到寝殿便恰好对上了谢韫的痛苦模样。
他大步跨到榻前,不自觉单膝落跪下去,宽厚温暖的大掌紧紧握住谢韫的手:
“阿韫!是不是很疼,莫慌,太医署的人即刻便至。”
谢韫面色一贯是苍白的,此刻阖眸蹙眉便更显可怜模样,元承绎抬手为她擦去泪珠:
“阿韫,朕陪着你,别怕。”
谢韫在这一片刻意挤出的泪光里看了他一眼。
皇帝面上的心疼和慌张多么逼真啊。
或许也的确为真。
可这算什么呢?
是元承绎对她的爱,还是帝王为日后纳妃铺垫的一时愧疚。
想必日后得他宠爱的妃妾产子,他也会是如此刻一般的忧心模样吧。
“疼……陛下,好疼……”
谢韫也说不上来此刻是何心情,只在口头漫不经心地发出些无意义的呓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