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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节(2 / 2)

“说是昨晚遭歹人行刺,重伤。”玉珠顿了顿, “薛将军掌管禁军,他出事, 恐怕不简单。”

高怀瑜皱起眉,心中瞬间闪过了齐王的名字。对禁军统领动手, 这显然是冲着皇帝来的。

想来也是,齐王应该已经坐不住了。

当时他迫不得已, 只能以皇位为诱饵,骗早有反心的齐王出手, 将暴君困在紫极宫。

然而紫极宫被封锁之后,他却什么都没做, 只是软禁了皇帝。齐王被排挤在外, 半点好处没捞着,手上又只有部分禁军,不敢轻举妄动。

一旦紫极宫这边暴露,薛平那些人就能立即打破紫极宫的封锁, 先前高怀瑜也就是拿薛平来威胁齐王, 让齐王有所忌惮。

估计齐王这会儿已经慌了, 从齐王的视角看,这简直就是高怀瑜和皇帝已经觉出端倪,合谋钓鱼。如今埋在禁军中的棋已经暴露,他要么撇清关系,要么一不做二不休,真动手赌一把。

反正皇帝已经病了那么久,连面都不露,哪天突然暴毙也合情合理。到时候朝堂大乱,他出来主持局面,一切都顺理成章。

这种事在过去百年间屡见不鲜,有前人打样,他当然也会有胆子这么干。连元熙当年不也是突然发难杀了元烈,才有了今日么?

“知道了。”高怀瑜点头。

玉珠没走,等着他吩咐。

他沉吟片刻,道:“薛平重伤,也还有卢麒沈希,先把紫极宫的禁军换了。”

这个决定也很难做。元熙非要假装自己还是那个暴君,定是有其原由,高怀瑜大概能猜得到。自己身体里都还有一个“高怀瑜”,陛下定然是有所顾虑,怕那暴君坏事。

只有不听元熙话的那部分禁军,才能困住元熙身体里的暴君。可这些人现在不能用了,齐王如果有把握,完全可以直接把他和皇帝一起困在紫极宫。

而且……薛平昨晚遇刺,现在会不会已经来不及了?

走到殿外,高怀瑜看玉珠领命而去,却在片刻后便退了回来。

高怀瑜无奈地叹息,看来是晚了。

“王爷……他们不让我出去。”玉珠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些。

“不必慌张。”高怀瑜轻声道,“长乐还在宫外。”

“王爷留了后手么?”玉珠稍稍安心了些。高怀瑜如今就是定海神针,她唯一能倚靠的了,有他这一句话,她再怕都能放心些。

高怀瑜嘱咐道:“你先出去吧,陛下今日的药都得看着。”

“嗯。”玉珠点点头,低头退了出去。

高怀瑜转身入寝殿内,直接上前跪拜道:“陛下,臣要举发齐王有不轨之举,意图谋反。”

元熙乍一听极是意外,一怔之后才道:“齐王?”

他并不知晓自己驾崩后具体发生了什么,在那小说原文里,只说高怀瑜在他死后立了新君,还杀了齐王等几个宗室,并未提及齐王先矫诏立了元杰,又追杀他的亲信大臣。因此他并不知晓齐王有反心,更是从未怀疑过齐王。

毕竟当年齐王也是元熙一党,元熙能杀元烈,也有他一份功劳。何况自元熙登基之后,齐王便安安分分闭门谢客,鲜少露头,政事都不怎么参与。

他所做的一切,都在向元熙表明,他无意权柄,只想明哲保身。元熙念他当年有功,也是对他极为照顾,不曾苛待。

元熙信高怀瑜,也信齐王。如今高怀瑜突然说齐王有反心,他是真的一时接受不来,只会觉得两人之间是不是有了什么误会。

他最怕的就是自己人有争执,当年两个旧部争功时便让他极是头疼,不由得按了按额角。高怀瑜把这种事拿出来对自己说,想来自己装暴君暴露得彻底,索性也不装了,道:“说说。”

高怀瑜道:“禁军之中,有一派乃是齐王党羽,齐王见陛下久久卧病在床,生了不轨之心,紫极宫如今已被齐王党所围。昨夜薛将军遇刺,齐王恐有所动作。”

元熙只觉得好笑,紫极宫被封锁不是他的手笔么?自己相信他只是看出那暴君与自己不同才出此下策,也不去计较他支开韩尽忠和荀太医,找来禁军封锁紫极宫了。

可他不计较,完全理解高怀瑜为何这样做,甚至在确定那暴君下落之前选择自己软禁自己,不代表高怀瑜这事办得不出格。

“怀瑜……”元熙沉声笑道,“你说的便是全部么?”

他语中虽有笑意,却听得人心跳骤然一停,一瞬间几乎要无法呼吸。

高怀瑜鲜少听到元熙这种语气对他说话,一时之间哑口无言,半晌才回答道:“是。”

他突然发现,自己这话是事实,却漏洞百出。更多的事实,他还不好说出口。

我知道齐王有反心,还悄悄跟齐王搭上了,然后利用齐王的手封锁了紫极宫,派兵把你软禁,现在又揭发那个叛臣贼子……都是一开始就计划好的,都是为了你……高怀瑜自己听了都不信。

就算这种说辞元熙信了,他也是罪大恶极。

他恢复记忆后就知道齐王有问题,可他却没有告诉元熙,而是自己去查。真要是为了揪出一个谋逆之人,他应该早早禀告陛下,而不是这样自作主张。

紫极宫都被人封锁了,皇帝都被软禁了,他以为自己能掌控全局,就这样置皇帝安危于不顾。身为臣子,如此隐瞒,为了揪出一个叛臣贼子就不顾君主安危,他哪里有半点臣子的样子?

换了别的皇帝,他完全就是在找死了。可他又能如何呢……

元熙缓缓吸气,平复自己心情:“卿封锁紫极宫,代朕行御笔朱批,却说齐王谋反?”

问出这话时,元熙脑袋都疼得像是要开裂了一样。

他不是在讽刺高怀瑜,更不是因此怀疑高怀瑜有夺权之心。他只是觉得高怀瑜这样说有些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高怀瑜可以这样做,但高怀瑜不能觉得可以理直气壮地这样做。

他信任高怀瑜。然而陪他经历过前世那些年的高怀瑜,才是他会无条件相信的。

他确认眼前的是自己熟识的那个高怀瑜,而曾经的他们也争锋相对,各怀心思。是不是这次重生,他对高怀瑜真的太过纵容了?以至于高怀瑜如今行事完全没了分寸?

罢了,他如今也不在乎这些……他可以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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