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不敢。”他紧张的额上冒了汗。
我笑得漫不经心,似不以为意,接过一旁宫人奉上的茶,喝了半口润喉,半晌才道:“皇上今晚在哪宫?”
“这……”他有些迟疑。
我挑挑眉,“怎么?对本宫还不说实话吗?”
“不是,不是……只是皇上吩咐了让娘娘静心在广濪宫休养,奴才不敢多嘴多舌。”他深深低下头去,白白细细的皮肤配上那一张涂了脂粉和胭脂的脸,乍看之下还真有些半老徐娘的样子,我不动声色的在心里笑了两声,嘴角上扬,“你现在给我打什么哈哈了,王公公,本宫自认从前没少亏待你。”
我目光微哂,缓缓在他脸上来回探视。
他被我看得低下头,“不是的娘娘,奴才只有一条小命,哪敢对娘娘推拖呢,只是皇上有令在先。”
“皇上令上说不准本宫出广濪宫,但没说不准本宫知道他行程。”
“这……”他被我一句话阻回去,没了主意,暗暗在心里计较了半天,叹口气道:“奴才心里还是认贵妃娘娘这个主子的,可以您也在体谅奴才的难处,奴才可以告诉贵妃娘娘,但是一定不要传到皇上耳朵里,不然奴才的小命就难保了。”
他一再对我辩解。
我懒懒的应了一声,“说罢!”
他嘴唇欲张未张,又挣扎了半天才道:“皇上最近痴迷歌舞,时常召几个秀女一起在歆月宫里摆宴玩乐。”
我坐在灯下一动不动,眸子里没半点颜色,“知道了,你这份情本宫会记在心里的。”
“娘娘……”他担忧的看着我的脸色,又看向一旁的静,静对他摇摇头,上前道:“娘娘,该吃药了。”
她转身对一旁宫女招手,“下去把娘娘的药端来。”
我坐在那里,突然冷笑一声,“我又没病,吃的哪门子药。”
王公公心下一惊,跪在那里起也不是,说也不是,只得低着头跪着。
静小心翼翼看着我的脸色道:“公主问也问了,不如让阿九送王公公回去罢。”
我没哼声,静转身对阿九使了眼色,阿九随即上前道:“王公公,我送您回去。”
王公公对我磕了个头,逃也似得跟着阿九离了殿。
小宫女端了药来,手轻脚轻的放到桌子上,静上前端了药走过来,一边用勺子搅着,“太医不是说了吗?公主最近失眠多梦,精神不济,喝了这个可以安神补血。”
我闻若不闻的坐在那里,如一尊雕塑,无论她怎么说都不动也不说话。
手指在袖中收紧,狠狠掐住掌心,我没有痛感,只是觉得不能呼吸。似乎又回到了许多年前,我看到嗜酒的父皇与歌姬们在一起玩乐的场景,我心中残缺不全的高大伟岸的父亲形像在那一天又破损了一个角,父皇在女人身上取乐……
“又一个齐王。”我痴痴的道。
静正吹药,闻言怔了一怔,笑着道:“怎么又想起皇上来了,不是早就跟皇上冰肆前嫌了吗?”
“冰肆前嫌?呵。”我冷笑一声,鄙夷的的语气让静寒心,搁了药碗道:
“好端端的,怎么又想起往事来了,公主不是说人死恩怨了。”
“我是说过,只是我没说过不恨他。”
“公主……”静怯懦的看着我。
“备轿。”我冷冷的道,手指渐渐松开,掌心十个染着红血印的伤口碰到冰凉坚硬的扶手,我略一皱眉,僵了僵道:“去歆月宫。”
“皇上不是不准公主出门吗?”
“我要出去,谁也阻止不了。”我绝然的道,起身向寝宫去。
静跟在后边叫了两声,见我不理,也只好随我去,一个人在身后默默的收拾着那碗没动过的药,吩咐人重新端下去。
门口侍卫见到轿子也不免吃了一惊,拱手上前道:“大晚上的,不知贵妃娘娘要去哪?”
“去哪还用跟你报备吗?”静冷声道,拿定了主意要先声夺人,“公主要出宫,你们还不把门打开?”
“对不起,没有皇上的命令不能开门。”那人不卑不亢。
静气结,先失了一半气势,强作镇定道:“里面可是贵妃娘娘,你若得罪了娘娘你知道是什么下场吗?”
“奴才只是禀公办理。”
“冷大人的手下果然气宇不凡,本宫欣赏。”冷冷的声音自轿子里传出,为首的侍卫惶恐的低下身子道:“奴才见过贵妃娘娘。”
我在轿子里冷笑,话峰一转道:“精神可嘉,也不值得表率,不过是愚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