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晚膳好了,奴婢给您送进来?”云枝站在门外有些纳闷,小姐从沐室出来,眼下房中点着灯,却没有人影。
屋内的两人,一个面不改色,一个神情慌乱,苏婉禾肯定不能让云枝看到裴珣,她从床上坐起,挣脱了裴珣的怀抱,看到旁边的被子如同看到救命稻草,她将它展开,都盖在了裴珣的身上。
“委屈殿下了,我很快就来,只求殿下这段时间里不要出声。”苏婉禾与床上的男人打着商量,一双杏眼中带着恳求的神色。
“苏娘子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男人眸中带着些威胁,这么多年,还从未因为什么事情这般偷偷摸摸。他裴珣若是想做什么,便去做了,何时还要与旁人商量,更何况只是为了提防一个侍女。
上次云枝就因为窗户的事情有了疑惑,这次苏婉禾若是再拖延,难保云枝不会胡思乱想。若到时惹了其他人前来,便得不偿失了,苏婉禾略有急色:“殿下,就当我求你好不好?殿下你应我一次。”
“苏娘子可知,孤从不做无利的事情,孤若是答应你,能得到什么好处?或者苏娘子不妨贿赂一下孤,孤兴许就会答应了。”裴珣慵懒的姿态,诱着苏婉禾一步一步掉入陷阱。
第31章
苏婉禾迟疑地俯身靠近裴珣,手中捏着衣角,深吸了一口气,飞快用唇轻贴了他的唇角。
云枝就在门外,苏婉禾不好再耽误,在她起身的片刻,裴珣一把将人拉到床上压住,堵住了她一切的轻呼,相较于苏婉禾的蜻蜓点水,裴珣要深入的多,直到将人亲得眼中泛着水润才放开。
苏婉禾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将身上已经皱了的衣服整理了一番,对着铜镜看了两次才作罢,裴珣倚靠在她的榻上好整以暇看她,神情慵懒,唇角微勾:“无碍,苏娘子不必担心。”
罪魁祸首是裴珣,看起来却像没事人一般,苏婉禾咬了咬唇,美目圆瞪,并不回应他,将床上的帐子遮了又遮,才终于离开。
裴珣难得在她眼中看到了埋怨的神色。
小狐狸,不装了。
门一打开,云枝就端着食盒朝内东张西望起来,苏婉禾喜静,平日里总会将珠帘散开,就寝的时候更是如此,今天比平日要早许多,她有些疑惑,对着榻上看了好几眼,只是被厚厚的帐子遮住了视线。
“正好有些饿了,今日做了些什么?”苏婉禾状似无意走在云枝的前面,那个方位,刚好将身后的一切遮挡住,云枝纵使心中有些疑惑,还是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她的厨艺一绝,苏婉禾是知道的,就是在外面酒楼也不输那些大厨,但这几日还是让她颇为担忧,苏婉禾的胃口不佳,这可是府中的大事,府上的一切全靠着这位小娘子。
任凭云枝怎么施展拳脚,苏婉禾也没吃上两口,可把她急坏了,苏婉禾待她们就像亲人,有什么好吃的,好看的衣服从未亏待过她。
逢年过节,府上所有人都会额外增加一份月钱,且他们的身契本就在苏府,苏婉禾并未将他们看成下人,每月轮休,从未少给过他们,这样的主家,就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
突然听到苏婉禾这样说,云枝别提有多高兴了,很快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她献宝一般,将三层食盒打开:“这最上面的是烤兔肉,现在是冬季,奴婢和陈伯出去采买,看到这兔子最是鲜美的时候,就买了两只来,用调料腌了一个下午,再用炭火去烤,配上果酒最好不过,下面的是调了酱汁的蔬菜烤串,有贡菜、青笋、腐竹、木耳、香菇,还有已经温好的藕粉丸子,刚好用来解腻。”
“看着很有食欲,闻着就已经很香了。”苏婉禾坐下,看着云枝布菜,将青花瓷的碟子放到苏婉禾的面前,给她递过了一双筷子。
“娘子,快趁热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奴婢一共买了两只兔子,还有一只放在后院让人养着,娘子若是喜欢,奴婢明日再给你做。”云枝将酱汁蘸料一一放在苏婉禾的面前:“不知道娘子今日喜欢重口的还是清淡的,是以都做了些。”
苏婉禾在云枝殷切的目光下,夹起一块兔肉来,那兔肉刚过了炭火,肥瘦相间,还能看到滋滋的油光和已经红润的瘦肉,苏婉禾沾了孜然吃了一口,外焦里嫩的肉质让人食指大开。
这几日因官府的事情,苏婉禾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好胃口,云枝在一侧将将蔬菜涮上了她自制的蘸料,放上她提前准备的烤炉。
“这是何物?”苏婉禾拿着筷子,见云枝将已经烧好的银骨炭放入其中,顿时明白了云枝的意图。
“我吃不了这么多的,食盒里的就刚刚好,而且晚膳用太多不好,容易积食。”
“娘子,您午膳就没用多少,这点量还算少的,奴婢在小厨房做了冰糖酥酪,现在天凉,一会就成形了,女婢服侍您用完就给您拿来,保管你喜欢。”云枝这几日深知无用武之地的寂寞,突然能在苏婉禾面前大展拳脚,恨不得将自己毕生的厨艺都用上。
烤兔肉鲜嫩可口,粘上料汁几乎都不会腻,苏婉禾是小鸟胃,用了一碗酥烙就已经吃不下了,倒是云枝在一旁忙得不亦乐乎,她哭笑不得:ʝʂց“太多了,这样吃下去,明年的春装该穿不上了。”
“怎会,上次给娘子量了尺寸,腰身又收了一寸,明年的春装合该让府上的绣娘收一收,不过,娘子的心衣恐怕是要重新做了,往年的铁定是小了。”
云枝像小和尚念经一样,絮絮叨叨,说话时没个心眼,若是平时这般,苏婉禾觉得没有什么,但此时,裴珣就在内侧。
他会不会听到?
转念一想,裴珣是男子,大概不知道心衣是什么吧。
可是,还是好难为情,还是裴珣在这里的时候。
苏婉禾唯恐云枝还要说些什么惊人的言论,让她撤了吃食,洗漱一番,终于将人送走。
这个时候,宫门都要关了,裴珣想必已经回宫了。
苏婉禾掀开珠帘,坐在梳妆台上,若有所思,她用木梳通发,看着窗外模糊的圆月,这冬季渐渐回暖,明天应当是个好天气,是时候应该去白鹿寺了。
她手中的木梳霎时被一双陈劲的大手拿了过去,苏婉禾在铜镜中,看到了熟悉面色。
裴珣一身月白常服,长身玉立,那双舞文弄墨的手现在只专注为苏婉禾通发,还是这般近的距离,这般举动,苏婉禾只少时看到自家爹娘做过。
苏凛和苏夫人是少年夫妻,多年羡煞旁人。晨起画眉,琴瑟和鸣,除却苏凛上战场的时候,几乎日日形影不离,上京中多少侯爷公爵不是三妻四妾,唯独苏凛,就连平妻也舍不得让苏夫人手委屈。
可镜中的人,那手劲就没有这样温柔了。
裴珣的动作生疏,落在苏婉禾一头及腰的秀发上,好似在挥斥方遒一般,完全忘了这是姑娘家的头发。
她一头长发,好在日日用桂花香露养着,柔顺乌黑,还是在裴珣手中吃了不少苦头。
苏婉禾按住裴珣的手,半转着身子,修长的脖颈微仰着,眼中好似有星星一般,裴珣在其中也看到了自己:“殿下,这样晚了,苏府与宫门还有一段距离,若是再不回去,恐叨扰了殿下的休息,还是让我自己通发吧。”
小娘子温柔小意,任谁看到都难以拒绝。裴珣也是如此,只是并没有放开手中的木梳。
越是这般,越是不想离开。
“明日休沐,孤今夜不想回去了。”裴珣环住苏婉禾的身子,将木梳放在几案上,头枕在她的肩上,在铜镜中,平日里巍峨的男子哪里还是一丝生人勿进的凌冽,好似真的只是在征求苏婉禾的同意。
裴珣眼下的意思,自然不是留在苏府的客房。
他们终于还是到了这一步,苏婉禾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相较于从前的抗拒,多了一份坦然,还有随之而来的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