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庭之微微颔首,只从怀中掏出那方帕子,道:“这里面的东西我查清楚了,是阴寒之物,若是寻常人戴了,只会改变人的体质,哪怕是再温热之人,只要配戴着它,便会觉阴冷无比。若是有孕之人,因着此物太过阴邪,长此以往佩戴此物,只怕容易滑胎。”
菱歌思忖道:“正是因为姐姐戴了此物,孟太医才会诊错她的脉象,给她用了温补的药物。”
陆庭之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菱歌也不瞒他,只道:“这是陛下赏赐给宁贵妃的东西。”
陆庭之郑重道:“此事关系重大,此事绝不可让第三个人知道,就连宁贵妃那里都不可透露半分,明白么?”
菱歌点点头,道:“此间厉害我自然知道,否则也不会托你悄悄去查了。”
陆庭之有些担忧地望着她,揉了揉她的发顶,道:“难为你了。”
菱歌道:“我没什么难的,倒是你,你只怕早就知道这一切吧。”
陆庭之没说话,便是默认了。
菱歌道:“那陛下让我去皇后娘娘身边侍奉,也是你的意思?”
陆庭之道:“皇后宽仁,更适合你。”
菱歌道:“我知道你不喜宁贵妃,我也知道她性子变了许多,可她毕竟与我有多年的情分,我不想她伤心。你能不能想法子找一百零八颗和这个珠子外表一样的珠子?”
陆庭之了然,道:“我知道了。七七四十九日之内,我会把东西给你。”
“多谢。”
陆庭之勾了勾唇,道:“不必。”
他望着她,久久没有开口,却也久久没有离开,直到菱歌把他的手从她发顶上握下来,攥在她温凉的手心里,他的神情才有一丝动容。
“菱歌……有时候我在想,是不是让你出宫去比较好。”他深深望着她。
她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种神情。他总是笃定自信,干脆利落,而这一次,他却与任何时候都不同。
菱歌道:“这条路是我选的,我不后悔。”
陆庭之缓缓点了点头,道:“那我陪你。”
菱歌望着陆庭之离开的背影,心头只觉一暖。
她这一路上,离开她的人太多,陪着她的人倒少得可怜。如今能有他陪着她,她觉得很好。
她不觉轻笑,连唇角微微上扬都未能察觉。
“姑娘。”有人唤她。
菱歌回过神来,朝着身后看去,只见兜兰正站在她身后,脸皮有些苍白,这些日子未见,她好像瘦了许多,神情也有些憔悴。
菱歌赶忙走到她身边,关切道:“可是姐姐出了什么事?我这就是看她……”
兜兰却一把攥住了她的衣袖,道:“姑娘,不是娘娘,是奴婢想找您。”
“好。”菱歌道:“你随我来。”
菱歌带着兜兰一路走到一个僻静处,又四下看过没有人,方道:“可是你受了什么委屈?”
兜兰咬着唇,眼里都是泪,却连抽泣声都不敢发出来。
菱歌握紧了她的手,直等着她哭完了,才道:“是不是姐姐?”
兜兰道:“姑娘,您一定也察觉到了,娘娘她早已不是从前那个温柔善良的霍家大姑娘了。”
菱歌紧抿着唇,道:“这些年,你受委屈了。”
兜兰摇摇头,道:“奴婢是娘娘的人,就算娘娘待奴婢再如何,奴婢都不会有二话。只是自从娘娘将那个名唤媚奴的宫女带回来,她便变本加厉了许多,甚至……奴婢是怕娘娘会铸下大错啊!”
“媚奴?姐姐带了她回去?”菱歌有些诧异。
兜兰点点头,道:“姑娘认得她?”
菱歌道:“算是有些渊源。”
兜兰道:“说起来,媚奴与姑娘生得还真有几分相似。可脾气、秉性却差得多了。娘娘同奴婢说,她是因为媚奴像姑娘才带了她回来,可奴婢却觉得,人的相貌可能有相似,可品性才是最能看出一个人的事情来。”
菱歌听着,不觉沉思。
她从前倒没想过这一点,只因着媚奴是谢珺而不忍对她苛责。可从前她也是见过谢珺的,谢珺性子温柔和顺,并不似媚奴那般。她本以为是谢珺受了诸多磋磨,才改了性子,可如今想想,也许媚奴根本就不是谢珺,也未可知……
她想着,倒盼着有机会能见到方承远,媚奴曾在他的凤翔阁中做过舞伎,也许他能查出些什么。
“姑娘?”兜兰见她出神,不觉轻声唤她。
菱歌看向她,皱眉道:“媚奴本就心术不正,她如今跟着姐姐,只怕会挑唆得姐姐做出些出格之事来。兜兰,你老实告诉我,她们到底预备做什么?”
兜兰摇摇头,道:“姑娘,奴婢不能告诉您。奴婢只能说,七夕那日,无论娘娘让您做什么,您都千万不要答应!”
言罢,不等菱歌开口,兜兰便转身离开了。
菱歌望着她的背影,心里的不安愈发强烈起来。
七夕……
七夕那日,霍初宁究竟要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