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宗主和悬游道人都应了下来,谢挽幽又关切地问起研究的进度。
沈宗主言简意赅地同她介绍了当前的情况。目前谢挽幽带回的三卷《混元神典》,是神启用于创造混血的关键性理论基础,虽然他与悬游道人都是天阶炼丹师,但这部分内容太过庞大,他们一时半会还不能如此快地完全吃透,现在还在了解阶段。
谢挽幽想想也是,神启已经研究了混血几百年,研究进度遥遥领先,而他们只是刚接手几个月,想立即追上进度是不可能的。
可谢挽幽真的很急,不快点掌握技术,怎么跟神启打擂台?她急得都想现在就下床去研究《混元神典》了。
沈宗主见小徒弟有些焦躁,宽慰道:“不必着急,为师和悬游会整理出精华内容,等你病好,再一一帮你理清脉络,你的病还要静养,最忌讳操心。”
谢挽幽小小地拉沈宗主的袖子:“可是师尊,我好急……”
悬游道人在旁边看着,忽然幽幽道:“忘记告诉你了,玄沧剑宗那边的人,已经知道小白是你和封燃昼的亲儿子了。”
谢挽幽僵住,不敢置信地睁大眼:“?”
她就睡了几觉,发生了什么?
本来玄沧剑宗的师伯们就对她和封燃昼的关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选择自欺欺人,现在小白的身世突然暴露,师伯们要是知道五年前她和封燃昼就有关系了,不得陷入疯狂?
“他们怎么知道的,到底是哪个大漏勺泄的密……”谢挽幽捏紧拳头,然后她就发现,沈宗主默默看向了悬游道人,而悬游道人则目光闪烁地移开眼,俊美的面容上写满了做贼心虚。
瞬间,谢挽幽就明白了,她简直痛心疾首:“……原来大漏勺竟在我身边!”
悬游道人不干了,大声为自己辩解:“你们一家三口契约成功,我一时激动就说漏了嘴,我有什么错!老年人记性不好难道不是正常的吗!”
谢挽幽气死了:“我不管,反正我以后再也不要把秘密告诉你了!”
“不告诉就不告诉,谁稀罕,”悬游道人咬牙切齿:“大不了我偷听!”
“……”
谢挽幽有气无力道:“我现在忽然不急了……”
怎么解释五年前就把师伯搞到手这件事?谢挽幽一想到这事,就觉得,要不还是晕到地老天荒算了。
沈宗主和悬游道人离开后,谢挽幽又陷入了昏睡。
她不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体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大概是真的伤得很重吧,每次她清醒的时间都很短,身上也没什么力气,连多说一会儿话都会感到疲惫,大部分时间,谢挽幽都深陷在睡梦当中,做一些光怪陆离的梦。
再次醒来时,谢挽幽感到自己脸颊旁边有种毛绒绒的温暖感。
谢挽幽勉强侧了一下头,果然看到一片白茫茫的毛毛,谢挽幽故意吹了几下那片蓬松的绒毛,紧挨着她的热源忽然动了动,一颗小脑袋倏然抬了起来。
发现谢挽幽醒来,谢灼星的双耳腾得竖起,灵巧地抖了抖,灰蓝色的眼里满是惊喜。
他将猫猫头凑过来,亲昵地贴了贴谢挽幽的脸:“娘亲,你醒啦?渴不渴,要喝水吗?”
谢挽幽的确有点渴,勉强发出“嗯”的声音,谢灼星立即化出人形,爬下床,给谢挽幽倒了温水,然后小心翼翼喂她喝下。
谢挽幽润了润嗓子,这才能发出声音:“小白,娘亲这次睡了多久呀?”
谢灼星趴在床边看她,弯了弯眼睛:“这次不久哦,才三天。”
对比四个月,三天确实不算久了,谢挽幽莫名有些心酸,看着谢灼星说:“娘亲睡了很久,让小白担心了……”
谢灼星却摇摇头,散落在肩上的银发跟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沈爷爷说,娘亲一直在睡觉,是因为身体在恢复,所以小白不担心的。”
谢灼星轻声说:“娘亲也不要着急,要好好睡觉,小白会一直陪着娘亲的。”
谢挽幽笑了笑,随即想到什么,抿了抿唇:“小白……”
谢灼星马上凑近了一些,将耳朵贴近:“娘亲,怎么啦?”
“娘亲这些日子一直做梦,梦到了很多以前的事情,”谢挽幽慢慢说:“娘亲以前对小白很不好,想跟小白再说一声对不起。”
这些事虽是她的恶魂所做,可善魂是她,恶魂也是她,她应该跟小白正式道个歉的。
谢灼星显然没想到谢挽幽会突然旧事重提,一时间呆住了。
他手指局促地动了一下,好像突然不知该该怎么说话了似的:“娘亲、娘亲怎么突然又想起这件事了呢……已经过去很久了,小白很早就不难过了。”
谢挽幽看着谢灼星说:“就是突然想起来这件事,觉得很对不起小白。”
“不用说对不起,娘亲没有对不起小白,”谢灼星好像做出了某个重大了决定,鼓起勇气看向谢挽幽,眼中多了一点湿意:“是小白……做了错事,对不起娘亲。”
谢挽幽茫然地眨了眨眼,不懂谢灼星为何突然这么说。
谢灼星不敢看谢挽幽的眼睛,眼圈渐渐发红,磕磕绊绊地说:“娘亲……要从谢家逃走的时候,是小白……偷偷跟谢家的坏蛋告密,所以……所以娘亲才会被抓回来,打得差点死掉。”
“因为我太害怕被娘亲丢下了,所以我就……我就……”谢灼星说着说着,哽咽了起来,他把脸埋进了胳膊里,小小的肩膀一颤一颤:“对不起娘亲,是小白的自私,差点害死了你。”
“娘亲不用说对不起,真正该说对不起的,是小白……”
谢灼星抽噎着说着,伴随着吸鼻子的声音,整个人颤抖地越发厉害。
谢挽幽愣了片刻,随后费劲地抬起手,缓缓抚摸趴在自己床边哭泣的谢灼星。
谢灼星被她摸了摸头,从胳膊里抬起脸,露出一张满是泪痕的小脸。
谢挽幽弯了弯唇角:“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算扯平了,怎么样?”
谢灼星有些怔愣。
谢挽幽用指腹擦去他脸上的泪珠:“是娘亲对小白不好,小白害怕被娘亲抛下,才会做出这种事,虽然小白做的的确不对,但娘亲何尝不是自作自受?所以,这件事就算翻篇了,我们谁也不欠谁,怎么样?”
谢灼星茫然地重复:“谁也不欠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