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林把饭菜拿到阳台上的围栏上摆开,和他们隔着老远,聊起这个做饭阿姨的籍贯。
阿姨说自己是苏州人,因为苏颖桦是苏州人,苏一也一贯喜欢吃苏州菜。
路易林问她:“徽菜您会做吗?”
“这个我还真不会。”
他吃了口这阿姨做的茄子,不是辣味,甚至有些偏甜,虽然和沪菜的口味很贴近,但这两年路易林却渐渐胃口刁钻不怎么喜欢了。
他说:“改天我教你做两个徽菜吧,回头你学会了,等我带人回家吃饭的时候,不至于要去专门给她点个外卖。”
说着去看路东文的态度,倒不是恳求,反而是一副摆烂的模样,威胁他::“这回算我命大能回来,但如果你们还是对我的婚姻想要指手画脚,我只有去小区里跑步了,如果你们把我关在家里不让我出去见她,我爬楼梯也能爬得,反正喘不上气了你们左右都是要把我往医院里送的,她不来,我这条命你们也甭救了。”
路易林叹气,像那天问苏哲尧要护照时一样故技重施地扮可怜:“反正你们要想让我死,我也不是你们的对手。”
像极了他当日痛哭流泪在电话里对苏哲尧说:“我小心翼翼苟活了这二十几年,没想到有朝一日要客死他乡走得如此凄凉,老婆没娶到,孩子也没有,你们就这样把我一个人丢在墨尔本,好狠的心。”
苏哲尧沉默许久,最终拿他没有办法,答应他:“你好好治疗,等你身体好了,等墨尔本解封了,我就放你回来。”
苏哲尧当时说这一句话的语气,让路易林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他和赵明熙在芳林苑的屋子里谈论墨尔本的冬天,他说有机会的话要带她去墨尔本的雪场滑雪。
她当时说:“好,等公司的事情查清楚了,等你想要办的事情都办成了,我们就去那里滑雪。”
可到了现在,路易林一点儿都不想再去墨尔本了,那样南北半球相隔的距离,他只迫切地想要逃回来。
回来,回到她的身边,然后哪儿也不去了。
“罢了,”路东文放下手里筷子夹菜的动作,说:“反正你如今这落魄样子也没有哪家的女儿愿意嫁你,不嫌弃你这个病已经是不容易,我若再管你两年,怕是等瑛瑛在学校里都谈上恋爱了我自个儿的孙子都还没有着落,罢了,户口本你想拿去就拿去吧,只是要提前挑选一个好日子,别不重视。”
路易林一口饭含在嘴里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被路东文这两句话哄开心了。
他笑着问:“那我准备在这之前先去他们家里拜访一下,快两年没见了,也不知道他们还愿不愿意把女儿嫁给我。”
明明是忧心忡忡的话,他却笑得傻气。
路东文说:“你哪天去,我看看我那天有没有什么事情,和你一道去吧。”
他惊喜万分:“当真吗?”
思考了下时间,他说:“我预备越快越好,大概就等她从深圳回来,不知道能不能赶在我哥订婚前把我这事儿敲定下来。”
苏哲尧听他叫哥叫的顺嘴,适应得倒是快,不知怎么又扯回来饭前的那个话题,说:“我的新婚礼物你送什么我倒是不着急,你还有两个礼拜时间可以慢慢想,但我给你的礼,已经到门口了。”
路易林觉得稀奇:“你未卜先知?给我买了什么廉价的东西还要快递来送?况且,这个点了快递员还不下班?”
恰好此时外面传来急促的门铃声,苏哲尧去开门,故意卖关子:“廉不廉价,你先别这么着急下定论,当心祸从口出。”
门被打开,赵明熙站在门口还气喘吁吁,她从小区门口下了车便一路小跑着过来,差一点就在路上撞上一只被主人拴着绳子的狗,现在还惊魂未定着呢,一下子就撞进楼上人的眼里。
路易林吃饭的动作顿住,本是随意一瞥,想要看看这快递的盒子多大到底值不值钱,竟就看到那张朝思暮想的脸。
从前抢劫抢到她头上来了她都临危不乱,多么镇定自若的一个女中豪杰,如今虽然分明还是那个清醒理智的姑娘,可却一双眼睛水雾朦胧,跑来见他时喘的上气不接下气。
赵明熙眼里根本没有别人,顺着苏哲尧的目光也看到路易林,她直奔上楼,重重扎进他怀里。
良久不动,就那么贴在他胸口,听他心跳声扑通扑通,强劲有力。
她从来没有一刻这么感恩过这个世界。
谢谢,把我的爱人完好无损地归还给我。
……
夜晚时,他紧紧拥她入怀,她问他:“回来这么久都困在这间房间里,闷不闷?”
他点头,拿下巴去蹭她的鼻子:“不是待在房间里闷。”
“嗯?”
“是没有你的地方,哪里都闷。”
宇宙山河,没有你,哪里都是牢笼。
于是走到阳台外边去赏月,农历月中已过去好几天,月亮在山腰间不复前几日的圆,但庆幸的是,这一回,他们得以一起抬头望月。
她叫他的名字:“路易林,”
“我也爱你。”
不等她说完这句,他就先一步抢话。
她是这样寂寥的夜,却也会被他点燃。
他是那样死板的山,竟也会为她哗然。
自此,她这一生的夜晚,都是月满。
(正文完)
🔒87☪ 人间烟火
◎“那你补偿我一下,叫声老公来听听。”◎
去宣城的那天, 他们一行人开了两辆车,苏哲尧恰好要代表风和去南京聊一个合作,车上载了路东文和齐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