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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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青放在醒目的桌上,当日下午却没有出门。等到日薄西山,四贝勒进了院子,才脱了鹤氅进门,弯身两手靠着炉子暖和些。禾青笑着递过一杯茶,“今日回来的早些。”

“往日里算盘打得太响,如今还跪在门前请罪。”四贝勒平波无状的道。

四贝勒偶尔总会闷着,一些心思你不仔细,是打量不出来的。只是禾青习惯了,知道四贝勒是幸灾乐祸,也是笑着等四贝勒喝了茶,又递上一杯,“那些人流的汗都是钱,可是辛苦四爷还要在皇上跟前劝说,可是费尽了口舌。”

禾青说的不客气,四贝勒听着反而欣慰,在皇上跟前,便是儿子也要卑躬屈膝的做奴才。他一日里,连着午膳都是匆匆挑了两口,又忙着去了。讨一口茶,也怕触霉头。

口干舌燥的,禾青又说上一句半句的,四贝勒连着饮了三杯,这才缓过神来。禾青拿着沾了温水的布巾上前,四贝勒接过来两下擦了脸,身上那股子寒气,这才散去。

四贝勒转身要进内务,禾青上前帮着解了外衫长袍,“四福晋让人送了一封书信来,才到不久。那奴才我已安排好,等四爷回了信,再让他送回去,也不怕耽误。”

书信?

四贝勒撩着衣袂坐下,信上所写的‘四贝勒亲启’显得格外夺目。信封单薄,似乎只有一张纸。四贝勒端着信,看了半响。仪仗近了京城,短则三五天,快半个月的日子,乌拉那拉氏却给他书写一封信?四贝勒面色无端的沉了下来,禾青本就狐疑这信。如今一看,更是肯定,正好抱着四贝勒的长袍,借此收好。

待禾青磨蹭出来,竟是心惊肉跳。

厅内的气氛窒息一般,只见四贝勒冷淡的脸上,竟好似积压了一夜的怒火,汹涌的攀上了眉尖。眉头是染上了三月天的火一般挑起,嘴角却是微微咧下,眸中一片冷光,怒气冲天。

四贝勒少有这样的时候,有也是因了朝政之事,原来年少时常会受不住怒火,禾青也受过无妄之灾。可今日,四福晋的手上正拽着那张轻薄的纸张,禾青反而踌躇,不知如何是好。

奴才们早已被挥退,禾青担忧的上前,站在四贝勒的身后,静静揉肩。

四贝勒眉头紧凝,又嗤的冷笑,半响才开口,尽是涩意,“弘晖不好了。”

禾青手一怔,掩不住嘴里的惊呼,“怎么回事?”

“哎。”四贝勒心中大恸,嘴唇嗫嚅翕动,却是哑口无声。他十指握拳,更是青筋暴露,头微垂下,阴森恐怖。禾青上前,两手裹着四贝勒的手,以作安抚。

四贝勒俨然悲痛,不知从何说起。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他近来贪得一时轻快,其中遭遇倒是与皇上很是相同。禾青微微弯唇,只得苦笑。康熙当年欢喜的时候不过一盏茶,糟心的事便层峦叠嶂的滚来。这些皇家的儿女,日子总不轻快。

禾青终究没有听到四贝勒说,只是甩来那张皱的不像话的书信卷开,半响说不出话来。

弘昐才刚逃出生死关头,太过娇弱的身子在皇家而言,算是废了,毕竟大清虽然也习汉学,但毕竟是马背上打下的江山,始终是武为重。可不知哪个人这样钻空子,弘晖病倒了。养了小半月起身,布库时竟然又折了手,在府中将养,病情反复。四福晋请了宫中的太医守着,却说弘晖掏空了身子,只怕命不久矣。

这不是弘昐的毒,却是男人家不可沾的药。弘晖才多大,吃食都有四福晋盯着,怎么会掏空了身子?四福晋整日以泪洗面,见太医俱都摇头,这才无奈的一封家书,只盼四贝勒早日归家。

书信言之殷殷,情之切切,同为人母,禾青感同身受。心里即便防着,但对于四福晋的这些话,却是相信的。

四贝勒就这样坐了半日,一言不语。晦暗的面上,让人看不透的冷然。禾青心知他有牵挂,等听了奴才的回话,起身拿着大氅,给四贝勒系上,“皇上这会子得闲了,四爷若是放不下,便去说一声,左右也快到了,皇上不会自然答应。”

禾青说的肯定,若是以往,四贝勒早已攀上笑意戏谑两句。如今却是双目若刀般,狠狠地在禾青的脸上,连肉带骨的剜过。不语,起身便走。

晚膳早已冷了,禾青没什么胃口,省的折腾就这么捡了两口。

触霉头的事情,多少不吉利。禾青特意叫了三儿近身,说了几句,吩咐不太多言。三儿这一路的欢喜,终是冷了下来。既是为禾青可怜,又为弘晖担忧,咬着唇只能在心头骂着那歹毒的罪魁祸首。

四贝勒若当真要赶着回去,许多都带不走的。禾青收拾了简便的包袱,放在床头柜上,朦胧的眯着眼。待四贝勒回来的时候,禾青便醒了。一身的寒气,四贝勒正在炉边站着,好似万年的泥石,雷电风雨,都不能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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