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砚瑾慢条斯理将碗碟放下,拿起帕子净手,“你饿一顿,我就让人将江珣析与崔郢阆抓起来,饿他们一天,你饿两顿,我就让他们饿两天,你自己选罢。”
苏妧已经没有任何的力气与他争吵,她看向桌上的饭食,精致美味,可她没有一点胃口。
缓缓抬手,也不顾皓腕上的伤,她将碗端起,拼命朝口中送着白粥。
一碗粥很快见底,随后端起汤直接喝下。
然而吃的太急,又太过于油腻,她感觉胃中翻涌,从床榻上下去,全部都吐了出来。
陆砚瑾冷脸过去,攥住苏妧的手腕,一字一句道:“你就非要如此折腾自己?”
苏妧落着泪,唇色惨白,“你不要迁怒他们,不要。”
话才说完,苏妧身子一软,直接昏倒在陆砚瑾的面前。
陆砚瑾立刻将苏妧抱住,冲着外头大喊,“快,请郎中来!”
他将苏妧抱起放至在床榻上,金链垂落,贴在苏妧的身侧,有些妖艳。
手撤开苏妧的身子,手上沾些粘腻。
陆砚瑾黑眸一收,看清楚掌心之中的血。
自然他也看见,苏妧身下的被褥被染湿,血渍逐渐渗透进去。
金链将她与床榻绑在一处,苏妧气若游丝。
陆砚瑾将门打开,大声道:“快,让郎中快些。”
他想过苏妧的腹中不是他的孩子,他并不会喜欢苏妧的孩子。
可他确实从未想过,要伤害苏妧与这个还未出世的孩子。
心莫名被这个孩子牵连在一处,陆砚瑾眼底竟是一片红,颤抖摸上苏妧的手,血也将苏妧给染脏。
他紧紧攥住,不愿放开。
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心头仿佛压了千斤的石头。
郎中来得很快,陆砚瑾迅速撤开,“不论如何,她与她腹中的孩子,都要活。”
郎中擦汗,手颤颤巍巍摸上苏妧的脉象。
一盏茶的功夫郎中道:“夫人是一时急火攻心,加之之前身子就有所损伤没有养好,导致有小产的征兆,老夫可施针帮夫人,但是孩子能不能保住,还要看夫人自身。”
陆砚瑾双眸红透,眼前全是方才的血。
他冷声道:“她要活,孩子也一定要活。”
郎中更是擦汗,只得先为苏妧施针,“一会儿我开药方,若是三日后夫人没事,孩子自然就能保住,但是若这三日夫人的身子还是如此虚弱,怕是难了。”
郎中叹口气,陆砚瑾手背在身后,掌心中还有苏妧的血,“用最好的药,我定要这个孩子平安活下来。”
她是喜欢的罢,她一定是喜欢这个孩子的。
不然她怎会知道自己的身子差,还会留下这个孩子。
郎中将针拔出,苏妧的呼吸明显重些。
又把脉,郎中才松口气。
陆砚瑾看着床榻上的苏妧,从袖中拿出一物。
与绑着苏妧的金链是一样的物什,不过要小的多。
在底端坠着一个钥匙,小巧却精致。
他走上前,将苏妧皓腕还有脚上的金链打开,“你们帮王妃换衣裳。”
婢女们立刻上前,陆砚瑾走出门去。
手上的血已经干涸,在掌心之中分外难受。
他看着掌心中的痕迹,心头被压上一块巨大的石头。
眼底的红还未完全褪去,他胸腔之中吐出一口浊气,方才苏妧的样子,是他平生第一回看到苏妧这样。
那时他唯有一个想法,一定要救活苏妧,还有,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又进到院中,婢女们端着一盆盆水进出。
端出盆中的水是红的,陆砚瑾扫了一眼进入旁边的房中,将手一点点在水中洗净。
身上没有那股血腥气,他这才又去到苏妧那头。
繁杂的鸟笼在房中有些不相衬,却仍旧有着说不出的美来。
陆砚瑾看着苏妧被换上干净的亵衣,安静乖巧地睡在床榻之上。
他挥手,房中的婢女都下去。
陆砚瑾屈膝跪在床榻边,将苏妧的手拿过来,而后从袖中拿出药瓶,替她上药。
明明是再为普通的动作,却被他做的矜贵。
房中有着淡淡的药味,陆砚瑾替苏妧的皓腕擦过药,又拿来金链,锁在苏妧的手上。
他将苏妧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声音很轻,生怕惊扰苏妧,“阿妧,你可以恨我,但不能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