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原处没动,眸中是苏妧与崔郢阆的背影,显得格外地登对,更是刺痛他双眸。
蜜骨香只有最后一月了,他仍旧没有想好,要如何说,若是他说了,阿妧是不是就会毫不犹豫地直接离开。
陆砚瑾的手骤然收紧,下颌硬朗,出现凌厉的弧度来。
大步朝苏妧离开的方向过去,没两步就进入营帐之中。
崔郢阆才刚刚坐下,茶水还没喝进口中,挑着眉语气不善,“王爷来得倒是快。”
苏妧捧着手中的茶盏,陆砚瑾朝她那处走去,声音暗哑,但营帐中的人却能听得一清二楚,“阿妧,该上药了。”
他背上的伤总是好了又不成,不管用怎样的药都是不行的,苏妧也着实觉得奇怪。
只是眼下的境地,她咬着唇瓣道:“不若还是再等等?”
陆砚瑾十分淡然地坐下,“既然如此,那就再等等,只是一些小伤,倒是不打紧。”
他若是不说话苏妧本还觉得没有,可陆砚瑾这般一说,苏妧不知为何,竟然出现几分的心虚来,就好似她做了什么对不起陆砚瑾的事情。
崔郢阆听见陆砚瑾的话,轻呵一声,“王爷的伤从外头倒是看不出来,走路生风,怕不是装的罢?”
苏妧眉心一动,今日崔郢阆的话倒是直接提醒她,陆砚瑾的伤确实不重,头一回见到陆砚瑾的伤处时,他的伤口只有几处在渗血,根本不会流那般多的血在中衣之上。
后面的伤更是好了又不成,每回看见苏妧的心中都有些淡淡的抽痛在其中,帮他上药连她自个都不知怀有怎样的心思,伤口也着实让人想的不太明白。
苏妧的眼眸中染上几分的怀疑看向陆砚瑾,只见陆砚瑾神色泰然,半分都没有心虚的模样,指骨的弧度也没有丝毫的变化,手中端着茶盏十分的稳当,里头的茶水虽未减少却也没有泼洒出半分。
若是他心中有鬼,面上真能表现的如此泰然不成?苏妧有些不信,虽然事情确实是蹊跷,但陆砚瑾表现得也太过于镇定些。
陆砚瑾黑眸直直攫过来,一瞬间就直接摄入苏妧的心魂,他语调平淡,只是眼眸中却有几分的受伤情绪,“难道阿妧,也不相信本王?”
第一百一十章
苏妧未发一言, 只是杏眸中流露出的情绪无一不在告诉陆砚瑾,她确实不信。
所以苏妧只是站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替王爷上药的好。”
她没再看二人, 也不愿再去理会两人之间争吵的事情, 陆砚瑾身上的伤确实是没有好全的,这点他并未作假, 与其在此处白白浪费口舌, 倒是不如让陆砚瑾快些好起来。
陆砚瑾将视线看向崔郢阆那处,原先冷清的黑眸中藏着十分明显的嘲弄之意, 在路过崔郢阆身边时,陆砚瑾用只有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 “崔掌柜, 还要留在此处?”
说完这话陆砚瑾就又恢复原状,装作什么都未曾发生一般朝苏妧那处去。
崔郢阆的拳头在衣袖之中攥紧又松开,终是没忍住地出了营帐。
苏妧看着崔郢阆的背影, 纵然有些解释,但陆砚瑾已经过来,终究仍是先将陆砚瑾身上的伤处给处理好。
净手之时, 苏妧抿着唇望向陆砚瑾那处,有不少的话想要说但却又不知要从何说起。
还是陆砚瑾先察觉到苏妧的目光, 沉声问她, “怎得了?可是有事?”
苏妧扯着手中的帕子, 面上多是纠结为难的样子,“哥哥他们, 只能在此处待七日吗?”
她声音微弱, 自也知道这话说出来不大好,然而她想要的, 现在唯有开口才成,别的什么法子都没有。
陆砚瑾黑眸深邃,沉下来直直看向苏妧,眸底翻滚着许多的情绪,他问道:“阿妧,军中规定不可轻易改变。”
一句话显然就是在回绝苏妧说的话,她赶忙点头,上前一步显得十分迫切,“我知道的,但哥哥他们毕竟也送来那般多的物什,哥哥能不能多留些时日,我……”
陆砚瑾没问苏妧想要将崔郢阆留下是为什么,也没有问她心中究竟是怎样的想法,不知想起什么,唇边溢出些似笑非笑的模样来,将苏妧缓缓带入自个的怀中,大掌扣在她的后颈处,薄唇贴着她耳廓,“看阿妧的表现,若是你主动,本王就答应你这一要求。”
苏妧的脸登时如同火烧一般的红起来,他走得很快,然而方才他掌心触碰过的地方却是一片的濡湿,让苏妧感受到那处都开始变得灼烫起来。
陆砚瑾从胸膛中压出几分的笑意,大步走出营帐。
一掀开帘帐,狭长黑眸扫到的头一人便是崔郢阆,未在多言,只是唇边的笑意淡了些,陆砚瑾直接离开。
崔郢阆又进到营帐之中,苏妧正站在铜盆前净手背对着崔郢阆,看不清楚苏妧脸上的神情,崔郢阆道:“怎得了?”
苏妧赶忙摇头,慌忙低垂下头,用散落的鬓发遮挡住自个脸上的异样,她唇边勾起一个笑意来,“方才王爷说,哥哥能多留些时日的。”
崔郢阆面上一喜,“不是说只能待上七日?”
苏妧闻言唇边勾起的弧度更大一些,“许是王爷一时开恩。”
她知道崔郢阆想要留下才是主动去开这个口,纵然她想要去劝崔郢阆不必强求,但仍旧不想在崔郢阆意气风发的面容上看出半分的失落。
况且陆砚瑾那般说,定然已经是答允,若说做那些事情,她届时什么都记不住,如何能当真。
陆砚瑾心情大好,本是想要去看看地形图,不料从安走上来道:“苏姑娘的姐姐这几日闹腾的厉害,口中一直说着污秽的话语,军妓营那边闹的太大,奴才想王爷还是得知道一下。”
手中捏着的绢布骤然收紧,他声音立刻变得沉冷起来,“既然如此,让她再也开不了口。”
军妓向来都是登记在册的,纵然只是一个最为卑微的人,却仍旧不能不明不白的就从这世上消失。
从安领命本是想要下去办,可倏然被陆砚瑾给叫住,他突然想起苏妧那时听见岁岁出事时难过的模样,更是明白她为何会如此。
罪孽深重,她想要赎罪才会如此。
陆砚瑾抬手道:“你亲自去一趟,让她管好自己的嘴,若是再敢说出这些疯言疯语来,本王不介意了结她。”
从安诧异为何陆砚瑾会突然改了心思,却也只能照办直接去寻苏俏。
另一端的苏妧并不知道这些,每日在营帐中待着,帮别人照顾伤员便是好的。
休战牌已经取下,两国再次开战,上回陆砚瑾等人将绥国赶至三十里外,可绥国竟想出阴损的招数半夜偷袭,着实不是君子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