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霖就觉得要是他不答应,怕是这顿锅子也没有吃。
他顺势坐下,然后转眼就看见了一柄有花纹的匕首。花里胡哨的,外面刻着许多好看的凌霜花,但是略去那些花,倒是跟昨日里折霜送他的那把无花纹的匕首一般。
他问了一句,“这是晴牙的?”
刕晴牙,“夫人送的。”
折霖啧了一句,“阿霜,给男人买匕首,还是不要花里胡哨的好,一点儿男子气概也没了。”
折霜便摇头,“阿兄,他喜欢。”
刕晴牙满心欢喜,“是啊,我很喜欢的。”
折霖就不好说什么了,吃了一顿锅子,要走了,问折霜,“你今日就住这里?”
折霜吃的肚子圆溜溜,点头:“是啊。”
折霖便看着刕晴牙,“他也住这里?”
折霜抬头,似笑非笑,“阿兄,你也可以带走他。”
折霖想了想,还是觉得要相信妹妹。
他回到家里,折夫人问,“阿霜呢?”
折霖:“哦,她住在荔枝巷子里了。”
折夫人叹气,“她还是不肯回来住?今日我见她心绪好多了,以为她想通了——阿霖,你说,她如今到底怨恨上我没有?”
折霖:“没有的,阿娘,阿霜是个孝顺孩子。”
折夫人又忍不住抹眼泪,“造化弄人啊。实属造孽,她要不是孝顺孩子,便也不用受这份委屈。”
然后问折霖,“三皇子那边……应该快了吧?”
折霖郑重的点头,“太子这些年做下的事情,陛下心中早就知道,如今太子的心性越发大了,还敢将手伸向了江南,陛下手里的人屠刀应该要举起了。”
……
皇宫,老皇帝齐昌正在看折子。
三皇子齐礼坐在下册,手里拿着一本书,时不时捏一块糕点吃,倒是看的津津有味。
齐昌便将折子一扔,“老三,你倒是好心性,稳的住。”
三皇子齐礼就抬头,笑眯眯的道:“父皇,犯错的又不是儿子,儿子为什么要稳不住?”
齐昌冷哼一声,让老太监给自己锤肩膀,道:“你如此直言太子该废,难道不怕朕反而杀了你?”
齐礼就故作惊讶的张大嘴巴,“父皇,偏心也不是这般的,太子犯下滔天大错,儿臣只是希望父皇能废除他,而儿臣却要被您杀了?”
他一本正经的道:“父皇,儿臣这次去江南,听闻过一句话,叫做老子疼幺儿,怎么在您这里,儿臣就不受待见呢?”
齐昌:“太子可没有你心眼多,心眼多的人,可不受待见。”
齐礼笑盈盈的,“父皇,您还是将江山交与到儿臣或者其他心眼多的弟弟们身上吧,否则将来这江山就不姓齐了。您瞧瞧这次大哥被下面的人哄成什么样子了?国库的银子都敢拿出去耗——还有之前的军银,父皇,即便是再偏心于他,也该正正心了。”
齐昌罕见的没有怼三儿子。
他自己也知道是这个道理,坐在这个位置上,能清明的坐这么多年,也不是什么都被人糊弄的昏君。只是为人者,总有私心,虽然太子总是犯错,但是犯的错误却没有造成很大的损失,他想,多教教,没准就好了。
谁知道一步步的,走到了今日。
齐昌叹气,坐在龙椅上,沉默了一会,道:“老三,朕不是很喜欢你。”
齐礼嗯了一句,“父皇,儿臣也不是很喜欢偏心的父亲呢。”
他笑着道:“不过,儿臣倒是理解。毕竟大哥蠢的很,显得您英明神武,儿臣聪慧心眼多,您就忌讳这个。”
忌讳的同时,却又不得不承认,所有的儿子中,只有老三最像他。
他沉吟了片刻,道:“老三啊,将江山交付给你,朕也不放心。”
倒是肯说句实话了。
“你身边的人太多,你的母后,南陵公府,可都不是好拿捏的。”
他站起来,挥挥手,让太监下去,“若是你将来做了皇帝,能保证江山姓齐吗?”
齐昌摇摇头,“朕看不能。”
齐礼便抓了抓悬在腰上的玉佩玩,道:“父皇,那您当时怎么敢用折家呢?”
他笑了笑,道:“儿臣之前回来的时候,听闻阿霜那丫头闹着要和离,可是南陵公没有准,阿霜想了想,觉得也是,如今关键的时候,要是因为她闹出什么事情来,坏了儿臣的大事怎么办?于是只能忍。”
“儿臣当时就觉得阿霜丫头长大了,要是她之前,非得将陆远之打残不可,可如今陆远之还好生生的读书呢。”
“不过按照她的性子,将来一旦有和离的机会,她得将陆远之加倍打回来不可。”
三皇子抬头,认真的道:“就如同阿霜丫头这事情一般,父皇为何还要问儿臣呢?帝王跟臣子之间,也不过是互相利用,彼此之间顾及着利益和脸面,若是一旦有裂痕,将来清算也就得了。”
他叹息一声,“父皇,您当时用折家,也是因为人家有用,儿臣用折家,也是因为他们有用。”
然后像是想起什么来似的,笑道:“儿臣记得,您几年前还想将折泓和折霖分为二折,让人家父子之间起嫌隙,减弱折家的势力,可是折霖去了云州,依旧不避讳折泓,明明白白告诉你,他是折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