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兰......?”红拂轻轻叫了一叫,见没动静后,又不大确信道:“阿兰......?”
直到那只原本紧握的手飘然垂下,食指微颤后,彻底失去生机。
“阿兰?!?!”
红拂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仿若时间静止般,怔在原地。
痴愣数秒后,他才迟迟缓过神来,抬头望向举目无边的黑夜,泪水攀满脸庞。
天地之间,只剩下霹雳啪嗒的雨声。与红拂喉咙底灌满血泪的呜咽声。
我们都知道,无论再如何撕心呐喊,都喊不回那个执意上路的人了。
孩子们一一蹲下身去,在雨中,哀呼哽噎连成一片。
雨幕里,我好像又看到了阿兰,他在不远处看着我们。
他就这么温柔地望着我们,眉目舒展,就像他站在黄金港码头,等着他的山本先生一样。
他的身后,是一片穷奇广袤的花海。万千花瓣从天而降,顺着风,汇作一级级通往神域的路。
“你好,有山本先生的信吗?”
他微仰着头,冲天上问。
一束金光从天而落,打在他脸上,将他的眉毛、眼睛、鼻子,都照得金灿灿的。
“有。”上帝答。耶稣的圣音在云端回响。
阿兰沁脾一笑,回头望了大家一眼,挥了挥手,然后扭过头去,踏着木屐,如小鹿般一步步踏上天阶。
我止住抽泣,张了张嘴,刚想要伸出手去挽留,却发现再也喊不出声了。
花瓣很快散去,眼前一切重回灰黑色海域,与磅礴无止境的雨。
红拂抱着尸身,跪坐在地上,仰天怆然。
我很难形容他此时此刻脸上的表情,一种集绝望、悲恸、近乎自焚自断的眼神。
阿兰就躺在他怀里,脸上带着浅浅的笑。
他就这样死了,死在了这场来势汹汹的春潮大雨里,死在了红拂的怀里。
死在了这本该樱花烂漫、却未见烂漫的三月春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