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心满意足,又对处理流程有意见,急得嗷嗷叫:“干嘛回家算?就在这里算!就在这里算!”
闻斯峘丝毫没有紧张感,用装出来的低姿态讨饶,拉拉扯扯敷衍过去,这一页暂时翻篇了。
其实陆昭昭存了一份真意,是认真想给宁好个机会探探闻斯峘的底。
宁好心领神会,等大家注意力散开,朝她感激地做个wink。
两人开车来的,所以晚上闻斯峘没有喝酒。
但能开车和开得好还存在差距,市中心这一带他路不熟,立交桥下错综复杂,导航也显示不清。
拿不准时他问宁好:“这条路有点窄,能开么?”
宁好自嘲:“我哪知道,我一个本本族。”
闻斯峘笑笑,放慢速度拐进一个住宅区,从一侧门进去,立刻掉头从另一侧出来,掉头过程中伺机问小区门卫:“前面这条窄路能通车吗?”
门卫说:“能呀。”
于是放胆朝前开,开了约莫50米,路终于窄到行不通,才踩了刹车,承认它是条非机动车道。
“这保安瞎指路,指错也不负责。”闻斯峘无奈地转头看宁好脸色。
她不急不催,好脾气地微笑:“这里有监控么?会不会被开罚单?”
“罚就罚吧,现在问题是怎么出去,往前要被卡住了。”他回头看了看身后那条狭长的来路,“只能倒回去。”
“你车技好么?”宁好问出那个关键问题,又觉得让人不好回答,自己顺着宽慰道,“慢慢来吧,一点点倒,总归能出去,反正不赶时间。”
听她说话像沙漠里行路忽遇清泉,甘之如饴。
他一边倒车,又一边暗笑自己没出息,人家很平常一些客气话,他在这里回味无穷。
不过车倒得很慢,全程宁好也没有着急,安安稳稳坐在一旁,也不聒噪使他分神。
最后终于退回万恶之源的问路小区门口,闻斯峘停住车,拉起手刹,如释重负长吁一口气,偏脸望她:“表现还让你满意么?”
“奖励你做我师傅,有空带我在家附近练练车。”
“行啊,看你时间方便。”他爽快答应,又不露声色地转移话题,“那今晚还有‘清算’么?”
宁好怔了怔,笑盈盈道:“‘清算’归‘清算’。”
“还真有?”他坦然挑挑眉,“我实在想不出,手机能有什么被你捉到,我这个行业,连女同事都很少见。”
“可不限于工作后。”她表面提示,实则撩人心虚。
看他眼神,只有一瞬动摇,转而又坚如磐石:“不可能,我一直很规矩。”
宁好不再和他兜圈,直击靶心:“怎么会有人规矩到,开房开成了宾馆vip?”
?
闻斯峘脸上闪过一丝茫然,阵脚自乱。
“宾馆?vip?”
她杀个回马枪,淡然指着手机:“翻开微信聊天栏看看,不需要看太多,‘合嘉宾馆’十月底还给你发了十一月优惠信息。是我学校旁边那个‘合嘉’吧?”
!
闻斯峘第一反应,是不是有人栽赃陷害?
难以置信地掏出手机看了看,确实,有个‘合嘉宾馆’逢年过节、换季新月总给他发优惠信息,混在一些火锅店、美团折扣、设计网站的广告消息中,他平时没留意,自动忽略,也从不点开。
宁好说得没错,有印象她学校附近有一家这酒店,她学校附近也算他学校附近,高校区域内几个快捷酒店大家都是常听到议论的。大学生恋爱不总是纯爱,尤其男生聊起来并不避讳,会提到哪个哪个酒店体验如何,当做小事一桩。
可关键是,他没开过房,这宾馆从哪儿冒出来的?
往上翻到底,最早的信息就已经是优惠折扣,时间还是在他出国期间,此前本应该还有些聊天记录,只是他手机换过,转移数据不积极,没留存下来,眼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一通紧张操作,最后又陷入沉默。
这是宁好认识他以来见过他最慌乱的一次,忍俊不禁,伤口撒盐地揶揄:“……我也不是小心眼要追究过去,只是……”
“等等,宁好,”他突然镇定,“这好像不是我的黑历史,而是你的。”
宁好:“…………?”
闻斯峘笑着点开人物信息栏:“宾馆是我给她的备注,其实她是合嘉宾馆的前台,非问我要微信,那次我急着带你走,只好给她留了。”
“带我走?”
“大一的冬天,你喝多了差点跟人开房,我把你扛回家的,就你华清嘉园的家,跟陆昭昭同住。”
宁好怔住,猛眨眼,对这突然起来的一口大锅完全没记忆,可他又说得出一点细节,比如当初,她确实和陆昭昭合租在华清嘉园。
闻斯峘见她一头雾水,并不意外,笑起来:“我就说忘性大。不过陆昭昭说不定记得,今天太晚她又喝癫了,明天你可以问她。她说看我眼熟,也许是那次有印象。”
宁好将信将疑,半晌说不上话,怎么能被人反戈一击?
须臾,她试探着嗫嚅:“我们大一就有交集?”
“我本来没想邀功。路见不平,举手之劳。”闻斯峘温和地笑,颇有劫后余生的破碎感,“是你把我逼到悬崖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