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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荣校尉慢慢走着,路上就问:“什么事?”
荣校尉道:“是城外坊里的一件小事,很可疑。”
“走。”
书房的墙上挂了一张地图,是京城及周边的形势图,这种东西极难在外面流传,流传出去的有些也是错的。公孙佳这里的这张是经过修订的,比较精准,因为公孙昂当年曾经管过一段时间的防务。公孙佳就比着旧图,画了张新的,将自家新建的项目也画在了上面。
荣校尉道:“他们发现坊外常有可疑的人行动就报了上来,我派人看一下,却与手上另一件事合在了一起。”
公孙佳看着图,不作声,荣校尉道:“是吕家。”
公孙佳伸手点了点吕府的位置:“这两处……”想了一下,将手又背在了身后,“吴选不能出事。”
荣校尉道:“就是吴选。凡有可疑人的时候,都是吴选来看计进才的时候。顺着一摸,这些无赖竟与吕家有关。似乎吕家知道了吴选与吴宫人的关系。纪府没有动静,仿佛是吕氏自己的主意。吕家也不是动用自己的家奴,是另雇的人手,是他们家小郎君出的面。”
公孙佳道:“如果吕家动手,一定要将双方都带回来,放到别院,细细的审。”
荣校尉道:“是。”
公孙佳道:“阿姜,去王卫的园子里包个场,给容家娘子送张帖子,就说我约她游园。把那家铺子的锅给我拆了,支到园子里。”
不用说哪家铺子,公孙佳这辈子亲自逛过的有锅的铺子也就那一家,阿姜答应一声,利落地去办了。
荣校尉有些疑惑,公孙佳道:“太常音声人。”吴选是乐人,他是归太常管的,广安王妃有个姨妈嫁到了容太常家。还是跟钟秀娥有旧怨、被公孙佳整过的那一家。
“看来,这还是王妃自己的主张,甚至没有告诉父母。愚蠢。”东宫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并且让广安王妃感受到了威胁。能把广安王妃一个并没有那么深的城府的人活活逼得查到了吴宫人的来历,进而搞了这么一出,吴宫人可能真的与章昺是情投意合了。
那么对吴选再上一点心,也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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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选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入了两方势力的法眼,兀自低落地坐在驴背上,一摇三晃地往计进才的住处去。
驴是租来的,驴的主人牵着驴,也一摇三晃地走着,边走边说:“小郎君,今天还回城吗?”
“回。”
“那您可快着些,上一回您雇我的驴,耽误了事儿,险些进不了城。”
“嗯。”吴选惜字如金,没有心情与这夯货闲扯。近来计进才要给他操办婚事,两人产生了很大的分歧。是要一个贤妻,但是娶过来一起做乐人吗?生子又如何?难道会比他现在的境况好一些?
痛苦攥住了他的心脏。
“到了。”随着一声吆喝,吴选从驴背上滑了下来,步入了新建的坊门,循着编号找到了计进才租住的房子。
第49章 不配
吴选步伐有些沉重。
时候不算晚, 屋里还不需要点灯,计进才知道他要来,早早将屋子洒扫干净,准备好了些酒食。计进才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不顺利, 吴选也少有顺利的时候, 计进才道:“来啦?快来坐。”
吴选的目光与他一触即离, 挺直了腰背, 在计进才的对面坐了下来。坐定之后将计进才打量了一下,说:“叔父憔悴了。”
计进才将珍藏的书籍变卖心情很差, 仍然装出很振奋的声音, 说:“才搬了家,洒扫整理有些累罢了。”
“也该买个小厮伺候着,又不贵, 我还有些几个钱, 一个粗使的人还是买得起的。”吴选说着,给计进才斟了杯酒,两人碰了一杯。酒入喉中火辣辣的, 并不甘美。
计进才一边给吴选布菜,一边道:“我一个人习惯啦,留下来,给你娶妻之后买个丫头伺候着。”
吴选咬紧了牙关,他就知道,这事儿是躲不过去的,有点敷衍地说:“不急。”
“怎么能不急呢?你已经二十三了, 该传宗接代了。”
“哪里来的贤妻?”
“我正在为你找,这几个,”计进才摸出一叠纸来, “聘礼要得虽高些,却都是良家子。”
吴选哼了一声,没接话。计进才又说了几人的优点,什么这家兄弟多好生养,那个针线好,可以补贴家用,诸如此类。
吴选听得有些烦躁。
对于计进才这位“世叔”,吴选是有依赖有感激的。甚至觉得因为有计进才的存在,他才没有彻底的堕落。计进才的无私奉献时刻提醒着他有一个清贵的出身,他祖父的气节比京城那些墙头草高尚得多。
而这些,与他目今不堪的处境一起,形成了他痛苦的根源。
上一刻的内心是那么的骄傲自豪,下一刻现实的摧折就有多么的难堪。
吴选问道:“可有知书达礼者?”
计进才愁苦了脸,这正是他与吴选的分歧之所在了,道:“目今可不好找这样的人,你如今第一要务是要有个子嗣,好生养就行,什么知书达礼都且不要讲究。”
“怎能不讲?”
两人争执了起来。
外面等着吴选回城的人不干了:“小郎君,该走啦。”
计进才要省钱,就只租了这一间屋子,里边儿吃吃喝喝,香味儿飘出来,外头的人只有一头驴陪着,自己喝风,那驴还有点干草啃,实在让人不很满意。加之天色渐晚,城门一旦关了,就只好在外面过夜了,也就没好气地催着。
吴选也正在气头上,骂了一句:“滚,不走了!”
“呸!杀才!驴钱还没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