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府里宴席才开,那边秦王章昭就带着礼物过来道贺了。他是听妹妹延福公主说,公孙佳准备与他见面,他一想,礼贤下士,还是我来吧!借着这个机会就来了。
章昭对两位名士很是尊敬,还夸他们:“一向闲云野鹤,我也不敢相请,不意丞相竟能请到了。早知如此,我该早些下手才是!后悔后悔!”
容符道:“丞相答应我们什么都不用做我们才来的,殿下府里是要做事的,我们两个依旧是做不来。”
章昭看看公孙佳,公孙佳对他点点头:“如何?”
“害!早说,我也能……”
公孙佳道:“殿下今天是来道贺的吧?我怎么看着像来抢亲?”
说得众人一笑,章昭自悔失言,忙说:“不敢不敢,这是在夸!求而不得是最大的夸奖。”
公孙佳道:“请。”
容符与谢喆对公孙府的歌舞评价极高,谢喆的话都多了不少:“绝妙!这才是自在仙人之舞!”哐哐哐连写了三首诗。容符也与他一唱一和,配了两首。
章昭奇怪地问公孙佳:“你这歌舞是怎么弄的?我记得这一班是长公主那里的人,那会儿缩手缩脚的可不是这样。”
公孙佳道:“我只管花钱。”
公孙佳舍得砸钱,又不调戏歌姬舞娘,伎乐们在这儿过得舒畅,脸上的表情都比外面的舒展,一副没被欺负过的样子。名士就很奇怪,一面要看人自在自信纯真舒展,一面又不怎么拿人当人轻佻狎玩,完全不顾这两种要求是自相矛盾的。
章昭看两位名士已经□□上了书法,得空询问公孙佳有什么话要对他讲:“还请指教。”
公孙佳先问:“您想好接下来要怎么做了吗?”
“啊?”
公孙佳道:“并不是高枕无忧啊,我要去雍邑了,朝上霍、江在磨牙,您那兄弟也不大省心。还请谨慎。”她像个知心妹妹一样建议章昭,一定要对兄弟友善、对大臣们礼貌,不要倒在最后一关上。
章昭认真地记下了好这个话,且说:“我不与大哥计较。”
公孙佳道:“也不必太忍让,人有七情六欲,凭什么不能生气?生气而知克制,愤怒而不迁怒。”
“好。”
“我未必能赶得及殿下的大典,先在这里向您道贺了。”
“哎?你?”
公孙佳语重心长地说:“雍邑很重要,陛下也很想去看看。雍邑早一天落成,陛下就会早一天出京,到时候谁在京师留守呢?”她拍拍章昭的肩膀,“不是总想做事吗?嫂嫂埋怨我不肯帮你,我这就去创造一个机会,能不能把握得住,看您自己了。”
按照前朝的做法,皇帝要去副都或者出巡,留下主事的要么是政事堂重臣,要么就是太子。这可真是表现的好机会了!
章昭心头一热,道:“不瞒你说,我也正为不及兄弟们伶俐发愁。”
公孙佳道:“哪有比你还伶俐的了?不然轮得到贤妃封后?”就瞎扯呗!
章昭想的是章旭,这货以前是章昺的跟班,不当跟班之后居然跟亲爹比以前更亲近了,论政还挺有见的挺敢说的,还敢指摘京派想垄断朝廷文官。章昭就不敢说得这么直接,他还想稳稳地入主东宫呢。可是总是说不过章旭,就会显得他比章旭愚笨。如果可以独当一面,将事情做好,正可好事实破除这样的考语。
公孙佳这一安排,章昭放心地重新听歌看舞,还说:“我看他的乐器有点旧了,我那儿有新的,我也不用,明天让他们送过来。”
“行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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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佳满以为将京城糊完了,可以放心地去雍邑,雍邑那么大、那么新,由着她玩儿,哪怕那里更冷,也冻不着她。
呆到过年前回来就行。
岂知才到雍邑不过半月,京城忽地传来急警——章昭死了!
当时,公孙佳正在新宫里看用大陶盆装的梅树,天气还不够冷,花也没有开,枝桠光秃秃的不太好看。她攀着一根细枝,想找找花苞的位置,猛地听到消息,“啪”一声,失手折断了树枝。
怎么回事?!!!
第246章 后悔
公孙佳扫了一眼信使的号衣, 确定不是哪个二逼纨绔又给她送不着调的小道消息来了,此时此刻,她宁愿这是朱瑛又或者是乐陵侯之类的家伙听风就是雨。号衣是很正宗的京城守卫的服色, 说明消息是来自余泽。
那就是真的了?
越遇到大事, 公孙佳就越稳, 说了一声:“给他水。”一行人就往花树边的值房里去。
新宫初具规模,许多细节尚未修饰,倒是为了营建新宫,值房已有了看守的人, 里面炭盆还没烧起来, 门窗、房顶、墙壁都已完好, 摆着几件普通的家具,桌上还有半瓶没喝完的酒。匠作见了大怒,开口就骂。
公孙佳摆摆手:“那是你的事, 过后你去处置。”然后问已经喝了两碗茶水的信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就觉得这事不可思议, 章昭正当壮年,怎么就死了?
信使一抹嘴,先干嚎了两声:“丞相!我们将军冤呐!”然后才细说了当时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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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儿余泽也确实挺冤的, 因为他压根儿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等到他知道了, 章昭已经死了。
当日,章昭还像往常一样去上朝,与他同去的是他的弟弟卫王章普。哥儿俩打小一块儿长大,成亲、开府都是亲后脚的事儿,感情也挺好。章昭是内定的太子人选,街边吃奶的孩子都知道的那一种,一路上许多人与他打招呼, 好些人遇到了他都想凑进队伍里跟着走。哪怕是临时抱佛脚呢?不为了讨好,也为了显示自己不是对他有意见,免得上了什么奇怪的黑名单。
出门不久就遇到了宋王章旦,章旦是个孤僻的性子,架不住章昭要表现,章昭请各位官员各走各的“让我们兄弟一起说说话”。官员们都散了,就剩这哥儿仨,章普还在说怎么不见章昺和章旭,章昭说:“兴许他们俩一块儿呢?”
可惜章旦太不合群了,他就不爱说话,有本事把章昭的热情全给浇灭了,这一路走得特别的闷。章昭再也找不出什么新词儿,也只好住了口,三人闷闷地往前,只有马蹄铁敲地的声音,连随从都无聊得想要打瞌睡了。
就在一行人陷入完全无聊的状态的时候,猛地暗中小巷里斜冲出一队人来!这队人劲装健马,手中的刀锋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