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他的答案,李松茗一时没有言语,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卢诗臣,仿佛玩一二三木头人的游戏那样,以一种近乎窥探式的、要看尽卢诗臣心中的每一方角落和灵魂深处的目光,看卢诗臣看得直白而赤 裸,仿佛在比拼谁先要败下阵来。
最终是卢诗臣先败下阵来——或者说,从他看见鱼岭乡遇灾的新闻,为李松茗开始升起满心的焦虑不安之后,他就已经溃不成军,在自然的力量面前,所有社会生活和过往人生所塑造的体面都已经破碎。卢诗臣移开了视线,试图以苍白无力的劝诫终止这场无形的角力:“时间不早了,今天也奔波了一天了,还是早些休息吧。”
李松茗的气息近得仿佛吻上卢诗臣的嘴唇,“这些理由,你觉得我应该相信吗?”他的语气很平静,但这平静中却酝酿着一股不肯绝不肯罢休的风暴,他叫卢诗臣的名字,声音很低,但又含着一种足以压制住卢诗臣的重量:“卢诗臣,你自己相信吗?”
沉默又一次袭来。
卢诗臣很擅长将自己抽离出一场又一场的爱情游戏,用轻慢和戏谑终结一段感情,对于李松茗,他之前也是这样做的——但是当他出现在此时此地的时候,这些手段都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
“这些理由,我一个都不信。”李松茗作了堪称自大的判断。
卢诗臣深吸了一口气,知晓今日这一遭躲不过去了,而且是他自己找来的,他说道:“为什么一定要追根究底呢?”他将视线移回了李松茗的身上,“松茗,你还很年轻,何必在我这样年纪的人身上浪费。”
“我不觉得这样是浪费,”李松茗说,“对喜欢的人追根究底,怎么能说是浪费?”
“我们在一起的那些时间,对于几十年的人生来说,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瞬间,世界上有那么多人,在一起又分开,新的爱情与生活永远都在前方,”卢诗臣的语调里有轻微的叹息之意,“你和我也就这样过着,不好吗?”
“不好。”李松茗的答案总是坚决得不给予卢诗臣任何退缩的机会。
“那又怎么样呢?”瞬息之间,卢诗臣又变成了在平安医院的那个暴雨夜和李松茗重申分手时那种冷酷的姿态,“我们已经结束了,早就结束了。”
“没有结束,至少对我来说,永远都不会结束。”李松茗知道,向卢诗臣申辩他的不甘,拒绝卢诗臣的决定,他知道那没有任何意义。于是他选择选择否决卢诗臣,在卢诗臣开口之前,说道:“你说你不喜欢我、厌倦我了……”李松茗说,他的另一只手放在了卢诗臣的胸口,隔着衣服感受着卢诗臣的心跳,那清晰的、鲜活的心跳就这样触碰着李松茗的掌心,与他掌心的纹路相贴,“我知道那些都不是真实的理由。”
“没有什么真实不真实,不过就是——”
“你还想要再一次说你不喜欢我吗?”李松茗打断了卢诗臣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