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害怕从孟砚辞的嘴里听到他不想听的话。
“不是说要忘了我么?干嘛还来找我。”
“我孟砚辞在你眼里就是这么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么?”
“我们已经没关系了,池野,请你离开我家。”
以上都是池野想象的,孟砚辞可能会对他说的话。
然而孟砚辞却直接放开了他。
兀自站起身,理了理松散的领带和敞开的衬衫领口,什么都没说,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独留池野一个人,像个傻子一样,呆站在客厅。
池野垂下眼眸,望着自己手里握着的玻璃杯,死死地咬住了下唇。
鼻子猛地一酸。
玻璃杯口还在往上冒着热气,熏得他眼睛潮湿一片。
孟砚辞什么都没说,没有让他滚,也没有让他留下。
仿佛他就是,可有可无的空气。
池野从来都没有谈过恋爱,此刻,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分手了、不爱了是这个样子的。
真正的「不爱了」不是讥唇相向,而是不在乎了。
池野双手捧着玻璃杯,把蜂蜜水一口一口地喝光。
边喝边想着,他果然不会照顾人。
走的那天,即使闹得那样难堪,孟砚辞也还是热了一杯牛奶,固执地逼他喝下去。
一如既往的刚刚可以入口的温度,喝进胃里是暖的。
可此刻,他喝着自己泡的蜂蜜水,嗓子被甜得发齁,齁到发苦。
心里是苦的,胃里也是苦的,再甜都是苦的。
逼自己喝完后,池野把杯子洗干净,倒过来沥水,然后才离开。
他在抹除自己来过的痕迹。
偏偏又是下雨。
上一次在这里经历的雨天,还是他主动邀请孟砚辞散步的那天。
他们两个人并肩走在路上,手指有好几次都不小心碰到。
后来半路下雨,孟砚辞牵住他的手往回跑,牵得好紧好紧。
而他用他的冲锋衣遮住的脸,也好烫好烫。
可是现在,他只能一个人走进这雨幕里。
雨水倾泻而下,伴着冬夜里的寒风,很快便穿透了他的衣服。
头发也被打湿,浑身上下都湿哒哒的,从里到外,哪里都难受。
雨越下越大,像断了线的珠子没有任何节奏地砸在地面上。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雨声,别的什么都听不到。
听不到身后向他追赶而来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