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喝了一半的奶茶搁到桌上,她走向姜砺峰的书房,想找老姜同志谈谈心。
喊了几声爸都没人回应,开门一看果然没人,平时天天在家写稿的老姜同志偏偏这会儿不在。
姜元妙叹了口气,垂头丧气挪进书房,像烂泥一样瘫在书桌前的人体工学椅上,双目无神望着天花板,思绪和天花板一样空白,烂泥和椅子一块打转。
她身边的人都很优秀,就连从小像皮猴一样不正经的堂哥,看着不务正业,却是拿奖学金拿到手软的学霸。
反观她自己,学习不上不下,棋艺普普通通,写小说的唯一作用是催眠,没有一项拿得出手的长处。
老姜同志说过,她最大的优点是心大。
姜元妙自己也这么觉得,即便这么普通,从小到大,她也没羡慕嫉妒过任何人。
天才难得,做个快乐的普通人就够了。妈妈是这么跟她说的。
姜元妙也一直是秉着这样的信念生活。
可是今天,她忽然觉得,这样普通的自己,让她不再快乐。
初中的时候,姜元妙就总听班上的女生提起祁熠,说他太有距离感,优秀得像是跟她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不以为然。
祁熠又不是外星人,这样的说法未免太夸张。
然而今天,她忽然理解了那些女生的心情。
她卧室的床头柜抽屉里,放着一块奖牌,但不是她自己的。
是祁熠送的。
她是跟获奖无缘的人,即便努力过,也总是差那么一星半点。
小时候有一次,她跟祁熠说想要奖牌,祁熠随手就给了她。
那时的她,只觉得欢喜,觉得赚到。
现在却羞愧难当。
她拿个“三好学生”的奖状都会像中大奖一样雀跃,祁熠对这些却漫不经心,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差距。
随年龄渐长,这差距也越来越大,到如今,她已经远远落后。
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
姜元妙捂住眼睛,紧紧咬着嘴唇,使劲把哽咽往下咽。
指腹下的眼睛在发烫,即便紧闭着眼皮,热泪还是源源不断溢出。
不知道过去多久,玄关的门铃被人按响,一定是她爸又丢三落四,出门没有带钥匙。
姜元妙吸了吸鼻子,胡乱抹掉眼泪,往玄关方向走。
打开门,却愣住。
穿着校服的少年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影将外面的灯光遮住大半,他微微低着头,额发在漂亮的眉眼投下淡淡的阴影。
听见开门的动静,祁熠抬眼看过来,瞳仁漆黑,满满肃杀,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宣布。
僵持半天,他抬手亮出怀里的小猫,生硬开口:“要摸吗?”
无论动作还是语气,都带着很不熟练的别扭和僵硬。
就像她小时候跟他软磨硬泡,让他喊她妙妙,不习惯表达亲昵的祁熠期期艾艾许久,才红着耳根,艰难挤出那两个字。
愣了好一会儿,姜元妙才回过神,“你……”
祁熠的视线扫过她眼角不正常的红晕,“你刚在哭?”
“没哭!”姜元妙马上否认,“眼睫毛掉眼睛里,给揉的。”
刚说完,面前少年忽然低头,朝她凑近。
“我看看。”他开口,低沉的嗓音分外好听。
他的俊脸离得太近,漆黑瞳仁将她慌张的脸映得格外清晰,清薄的眼皮垂着,给人一种他正在深情注视心爱人的错觉。
姜元妙下意识后退半步,说话都不自觉结巴,“……已经好、好了。”
还真是说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去圆,她赶紧转移话题,指着他怀里的小猫问:“你把大福带过来干嘛?”
大福这名字是姜元妙给起的,小橘猫蜷起来睡的时候像是一颗橘子味大福,柔软的手感也像。
祁熠抱着猫进了屋,“要给它喂驱虫药,找你帮忙。”
姜元妙习惯性从鞋柜里拿出他的拖鞋,放到他跟前时顿了下,她这习惯是不是太顺手了?
她若无其事咳了声,语气里带了点幸灾乐祸,“竟然还有你搞不定的事?”
祁熠没说什么,往沙发上一坐,把小猫打翻抱腿上,从口袋里拿出内驱药,递给她,抬抬下巴,示意她行她上。
姜元妙不信邪,在他跟前蹲下,接过药丸,喂到小猫嘴里。
她前一秒把药塞进去,下一秒,小猫就用舌头把药顶出来。
反反复复,药丸都被口水融化一半,剩下半颗都没能被咽下去,融化的药还糊了她一手。
药没喂进去,姜元妙倒是先满头大汗,捏着那半颗融化得差不多的驱虫药,气喘吁吁:“给它改名吧,叫什么大福,应该叫它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