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还是沉默。
长久的沉默后,姜元妙整张脸都涨得通红。
她她她把祁熠的人赶走了,鞋还留着!
原来祁熠临走时想说的话是这个!
这绝对是未来几年做梦都会尴尬到抠脚的一件事,女高中生大喊着救命滚进房间。
偏偏这事还要二次处刑。
天黑后,姜砺峰也回了家,进屋的时候注意到门口一双男生板鞋,以为祁熠来串门还没回去,正好想让祁熠给他看看新稿子,喊了半天却没人应。
姜元妙从屋里走出来,“爸,别嚎了,人早回去了。”
姜砺峰指着门口的板鞋,“那他鞋怎么还在?打赤脚走的?”
姜元妙的心脏中了一箭:“……”
心虚的人转移话题,姜元妙打量了眼姜砺峰,平时走邋遢休闲风的中年男人今天竟然穿着隆重的西装。
“爸,你去相亲了?”她开玩笑似地问。
姜砺峰后背一僵,立刻连呸三声:“呸呸呸,嘴上没个把门的瞎说什么?”
老姜同志的脾气还是那么暴躁,就跟炮仗一样,一点就着。
姜元妙耸耸肩,习以为常,“那您穿得这么花枝招展?”
姜砺峰黑着脸:“什么花枝招展,这叫正装,正式场合穿的,懂不懂?”
姜元妙还真不懂。
当初,路黎为了向他表达想要饰演他小说里女主角的诚意,亲自登门拜访,他那时都还坚持走邋遢休闲风,穿着家居服跟人在家见了面。
今天见的这人是有多重要,让她爸打扮得跟个孔雀似的,花枝招展,哦不,隆重。
姜元妙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有个性的文艺工作者忽然放下身段,只有一个原因——缺钱。
姜元妙想起这段时间老姜同志都写不出稿,很难不让人怀疑是不是书卖不出去,受了打击。
她不由担心:“爸,您的书已经滞销到这种程度了吗?”
姜砺峰被噎了下:“你就不能盼着点好的?”
姜元妙实话实说:“我在担心您啊,书的销量还好吧?要去买几张彩票碰碰运气吗?”
“……你老爹我还没惨到这程度,”姜砺峰属实无语,又忽地觉得不对劲,“你什么时候关心起这个来了?又想涨零花钱?”
“您要是想给我涨,那当然好,不涨我也没意见。”
姜元妙说了句听了没用不听也没用的废话做铺垫,这才图穷匕见,不好意思地坦白,“但是现在,有件急事需要您花点钱帮我。”
姜砺峰就知道没什么好事:“说吧,你又闯了什么祸?”
姜元妙长叹了口气:“您给我找个家教吧,贵一点的,数学教得好点的。”
姜砺峰一愣,以前打死也不愿意请家教的人今天竟然主动提出要请家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姜元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道:“我想考东晏大学,就祁熠要去的那个。”
姜砺峰立刻转身,火急火燎往卧室走。
姜元妙连忙问:“您干啥去?”
姜砺峰头也不回:“找体温计给你量量,看是不是把脑子给烧着了。”
姜元妙:“……”
学校是没有秘密的地方,祁熠想要放弃保送的事传遍了年级,在意料之外,似乎又在情理之中,毕竟以祁熠的成绩,即便不申请保送,也一样能考取他想去的大学。
不过,关于他想要放弃保送的原因,年级里众说纷纭。
最合理的,说他是冲着高考的理科状元去的,最离谱的,是说他舍不得学校的猪肝色校服,想多穿一年。
不过几天时间,传闻更新了一版又一版。
放在以前,姜元妙最喜欢听这种校园八卦,但是这次,她毫无心思。
关于祁熠想要放弃保送这事,她怎么想都想不通,怎么想都觉得划不来。
这就跟奶茶店明明正在搞买一送一的活动,他非要原价买两杯回来,这种亏本事情,姜元妙完全无法旁观。
虽然嘴上跟他说了扯平和好,但她心里总归还是有点不知缘由的小别扭,面对祁熠时总觉和以前不太一样,莫名不太自在。
可眼前这事更紧急,那点小家子气的别扭,立马被她抛在脑后,上学放学,只要是独处的时间,姜元妙见缝插针地跟着祁熠,劝他千万别放弃保送。
她的劝说一般分两部分,前半部分是知心姐姐,苦口婆心劝说,保送好保送妙,后半部分化身暴躁大姨,叉着腰骂他怎么跟牛一样犟,谁放弃保送谁是大傻叉。
哪怕是上体育课,姜元妙都顾不上和徐绵绵去扫荡小卖部,体育老师一喊解散,她就窜到祁熠身前,拦住他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