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应该习惯我的活法。”牟聿加重了“你”字。
苍伶愣住了。她眨着眼睛,被牟聿的话噎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世界上不会有绝对的公平,规则,永远掌握在社会上层少部分的人手里。否则,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想尽办法想要往上爬?”
“可是……”苍伶还想解释。
“你现在应该做的,就是熟悉规则,等到有一天,你已经强大到可以打破它,再去创造你自己想要的世界。”牟聿语气平淡,这一次,他没有无条件的包容她,还是以另一种身份,站在了她的对立面。
苍伶闭上了嘴巴。
她突然觉得有些委屈,她盯着牟聿看了许久,最终,红着眼睛自嘲的一笑。
是,他说得对。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
她那么努力的想成为一个出色的设计师,想站在舞台的最高处接受众人的掌声和鲜花,她可以为这个梦想付出几年几十年甚至一辈子的时间,可是,有些人却可以轻而易举的做到。
那些普通人穷尽一生追求的富有,可牟聿从生出来那一刻就拥有了。
而她成为了她的妻子,从此之后,别人能够看到的,就不再是她的努力和天赋,只是她的这个身份而已。
“我知道了。”苍伶没有再反驳。
她转过身,轻轻地叹了口气,窗外已经是夜色初来时,霓虹灯接二连三的亮起,给这片土地带来了鲜艳的色彩。
苍伶的第八件衣服,最终定稿为一件红色的秀禾服,旧时女子出阁时的嫁衣。
中式礼服最为注重的就是刺绣,母亲是北元市人,北元市地处江南,那里的姑娘家,各个都是织绣的行家,母亲也不例外。
家中之前留下了母亲不少的绣品和布料,早些年被苍晴和赵兰芝败了不少,苍伶抢救下来的,就仅有一匹烟罗丝和一些花样子。
那匹布,她之前在盛世的展会上用过,打败了苍晴,而剩余的花样,苍伶一直都随身携带,闲来没事就拿出来模仿。
苍伶从箱子里拿出了一个木盒子,木盒子已经上了年纪,上面的花纹早已经不太清晰,她慢慢的打开它,露出了里面她珍藏已久的宝贝。
她的手指轻抚着这精致的纹路,摸着它们,仿佛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母亲坐在她的面前绣花的场景。
一把绣线,一块绸布,一方木架,一根细如发丝的针,母亲能够在海棠树下坐上一下午,幼时的苍伶不懂母亲的乐趣,总爱玩弄母亲的绣线,母亲就温柔的跟她讲话。
她说,她家乡的女子,从会认字起就会绣花,她们会花很长很长的时间,给自己绣一件嫁衣,等到出嫁时穿在身上,这样才能与自己的丈夫白头偕老,恩爱绵长。
小苍伶天真的问母亲,她已经嫁给了父亲,为什么还要绣嫁衣。
母亲手里的针停了很久,她笑着,却眼含泪光,说她已经用不上了,这嫁衣,就送给苍伶,让她找一个好郎君。
苍伶指尖轻颤,她看着这些她视如珍宝的东西,长长的叹了口气。
为什么要做设计师?或许追根溯源,就是从这一件嫁衣开始。只是后来,遇见了俞宸,有了共同的梦想,这些初心,便也就慢慢被其他的东西给掩盖了。
“妈妈。”苍伶自言自语,“我知道,这场比赛确实不公平,就算我真的赢了,也不会有人认可我的实力。”
“可是啊……”苍伶视线被泪水模糊,“就算没有人认可那又怎么样?只要我自己知道,我是真的很棒就可以了,对吗?”
“所以,这一次,咱们一起上战场。”眼泪滴落在盒子中,被彻底的吸收。“22年了,女儿……终于给你长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