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丫饶了一个圈,走到黛玉跟前,揪着黛玉观音兜上的风毛,气鼓鼓道:
“姑娘你是一片好心,想教那些女儿家读书写字,这样肯定会耽搁她们做家里的活计,那些人精得很,才不会做亏本生意。”
黛玉倒是早就想到这一点了,世人多向利而去,那些大字不识的,肯定要奔着银子去。
黛玉道:“这好办,她们来听课的,我给赏钱,若学得好,赏钱更多,若再供给吃食,能少养家中一张嘴,肯定有人愿意,学了字,不至于被人诓骗,就说写契书算账,也不必花钱请人。”
三丫很不赞同,那要花多少钱:“天下那么多人,姑娘又有几个钱?”
黛玉也没多大的胃口,她还是很务实:“总能帮一批人,百八十个的钱我还出得起,难不成因为不能救天下人,就一个也不帮不救了?”
人家自己出钱,瑛姑她们似乎也没再挑刺的底气。
黛玉还做了另一番安排:
“而且我想着,只教识字不够,我们江南那边,好些绣娘、织女都能自己养家,总要让她们能有营生,不至于指着男子养活,才能多几分底气。”
瑛姑听了也点头,却为出生在兴庆府的女子可惜,兴庆府找不到什么营生做,能糊口就不错了。
三丫见黛玉连给人找营生都考虑到。
要是她以前能找个营生给家里赚钱,家里兴许就不会把她卖出去给人当童养媳了。
三丫拉着黛玉的手:
“你这么好,比那些当官的还好,怎么就不能叫你去当官老爷呢!你若去当官老爷,肯定比那些县太爷忧国忧民。”
三丫说话朴实,却句句在理,柳姑也笑道:
“那是当然,林姑娘最有善心,也有本事,我可没见个县太爷操心过女儿家读书学手艺的事。”
真有这样的县太爷,柳姑何必领着一群人躲山上去,当下日子只好过了几天,前些年到了冬天,总有人病死,那日子可是不好熬的。
瑛姑一听更加不忿起来,莫说女子难以谋生,就因她是个女大夫,有些人家见她女子可欺,给的银钱总要打折扣,更有一些赖账的喊打喊杀。
有人生病,总是紧着花钱给家里男人治,有些男人小小伤风都舍得花钱。
而好些女子产育过多,胞宫都掉出来,也不见花钱调理。
瑛姑对着柳姑道:
“你这就说胡话了,若让女子能去当官老爷,如何又能将夫为妻纲立得住,女子不安分,不料理家事,旁人的日子过得肯定不如意,不像种猪似的一个又一个的下崽子,谁给传宗接代?”
话说得粗俗,尤其是‘下崽子’一句,瑛姑一出口便恨不得咬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