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小时后,躺在床上的祝灯没有醒。
八个小时后,依旧没有。
直到二十四个小时过去,躺在床上的少年依旧保持着睡美人似的沉睡。
他苍白的脸平静而乖顺,打着吊针的手孱弱无力,没有丝毫平时嚣张跋扈的模样。
如果不是他身旁的机器发出低低的监测声,似乎没有一个人能证明床上的人依然在轻微的呼吸着。
岑连深面上的神情逐渐由等待变为不安,又从不安变为隐怒。
终于在又一次查房的时候沉下了脸,走出病房,对杨玉道:“马上就要两天了。似乎和杨医生你的说法大相径庭。”
杨玉这几天基本每隔两个小时就要来看看祝灯的情况,他将手上的病历本递给岑连深:“我跟你说过了,他现在这种表现是身体应急的自我调整,这种时间是不可控的。”
岑连深气笑了:“杨主任的意思是,我就只能在这里看着么?”
杨玉:“……”
杨玉和岑连深算是旧知,认识的年头长了,杨玉一时间都忘了上次见岑连深发火是什么时候。
杨玉想了想,又让护士去他办公室将一份文件取了过来,递给岑连深:“你放心,这么多年医生,我既然敢开这个口,祝灯这次就一定没事。”
岑连深优越的眉骨因为他拧眉的动作勾出一道过于压抑的痕迹:“这是什么。”
“祝灯的配型数据。”
杨玉将其中一页取了出来,“这可是要绝对保密的病人机密,按规矩说只能病人本人来拿资料。不过祝灯现在这种情况最好尽快手术,越拖危险性和后续恢复能力都很难说。”
岑连深接过了那张报告单:“我会尽快请人去全国数据库找,他手术的时间还能……”
“没多久了。”
杨玉指了指病房里,“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他,让他像个病人乖乖牌似的生活是不可能的。”
杨玉道:“要想拖延手术时间,就得最大程度的减轻祝灯的心脏负担,他不能再进行任何包括走路的运动,不能有剧烈的情绪活动,比如大哭或大笑,不能劳累,不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比如说想挑拨你就挑拨你。”
岑连深:“……”
岑连深颇有些无语:“在你的话里,我似乎很像个吃斋念佛的和尚,祝灯是偷偷从山上下来的小妖精。”
“难道不是很贴切吗?”
杨玉半捋白色的呆毛在走廊的风中摇曳,他伸手将脑袋顶上的呆毛给摁了下去,“整个国内公立医院的数据库我已经帮你配过了,没有合适的。我知道你这些年在海外融资量很大,既然祝灯是你喜欢的人,就尽力想想办法,人定胜天。”
人定胜天着实是一句太安慰人的话。
岑连深的神情并没有因为杨玉的安慰而转晴几分,他沉默的向病房内看了许久,才突然道,“他才刚刚满十八岁。”
杨玉循着岑连深的视线看过去,在病房门遮挡了床旁的一切机器之后,祝灯看上去只像是睡熟了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