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沚从桌上拿起刀,人已然弓身贴在房门后,如矫健的豹,随时破门而出。
阿姀透过窗纸的缝隙,见到那人站在井边,先是向下望了望,随后便准备将袋子里的东西丢下去。
阿姀略一点头,衡沚便撞开门,几步急急上前,正抓了个正着。
阿姀紧随其后,跑出去时,人便已被两个士兵摁在地上。段参接过衡沚的刀,刀锋一亮,冰冷梗在那人颈侧。
阿姀随便拿了根棍子挑开布袋,一阵腥腐之臭顷刻散开来。
“抓得没错。”衡沚冰冷道,火把点亮,去看这人的脸,“谁派你来的?”
蒙脸的黑布被撤掉,是一张意料之中完全陌生的脸。
人跪在地上不言不语。
衡沚盯了两眼,突然翻开他的袖口,灯火映照之下,浅色的刺绣十分现言。
阿姀瞪大了眼睛,这竟然是邶堂的人。
果然,江湖上的人,一个都不能相信。
居高临下地走到人面前,目光凛冽,阿姀质问道,“你和褚惠有没有关系?”
地上的人哼了一声。
阿姀弯下腰,用手抓住他的发髻狠狠向后一抓,逼迫他抬起头,“不说也好,我自将你扒皮抽血,做成干尸挂在城楼。谁来收尸,就一起挂在城墙上,如何?”
怒火倏地便袭上心头,邶堂与她交易,也是自己要求衡沚保下褚惠的。
而今对方出尔反尔,很难不让阿姀觉得,城中所遭遇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当时为了达到自己的些许目的殃及的无辜。
更多怒的,还是自己。
因此死去的,哪怕只有一个人,也将成为她的业障。
衡沚让人退后了些,自己抱着臂,欣赏着阿姀发狠的模样。
他甚至微微笑着,仿佛此时说要扒皮放血的阿姀,只是院子里圈养着,会咬人的兔子。
段参看看前头的小侯夫人,再看看隔岸观火的召侯,越发摸不着头脑。
多沉默一秒,刀刃便多刻进皮肤一寸。
“我,我不认识褚惠。只是,只是上头派我来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没过多久,这人就怂了,血流如注淌湿了衣领,他方觉得眼前的女子不是在打诳语。
“你的上级是谁?”阿姀继续问。
人捂着自己脖颈的伤口,大口喘着气,“是平州,平州谌览!”
谌览,衡沚听着,微微收紧了眉。
此人在平州,是个吃老本过活的没落贵族,祖母便是平州长公主。